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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不流血了。”
晏伽摸了摸他的頭,“剛才怎麼了?”
“我追著混沌過來,沒想到會碰上他們。”顧年遐說,“人族也太容易被嚇到了,我只是想幫他們。”
晏伽問他:“剛才想起什麼來了?”
顧年遐沉默以對,第一次沒有坦然地給晏伽回答。
他想起了翻湧的恨意,恨得不留餘地,竟然找不到任何一絲動搖。模糊的夢中刀劍叫囂,彷彿只准他有一個念頭——將仙道盡數毀去,在這世上,一人不留。
“我好像……”顧年遐的聲音越說越輕,“我好像做錯過什麼事,晏伽。”
“我也做錯過事,年年,每個人族和魔族都會做錯事。”晏伽對他說,“打碎個東西也好,攪翻了天也罷,敢作敢當便好。可若你沒做錯,是他們欺負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得幫你出氣。”
顧年遐問他:“你怎麼會找到這兒來?”
晏伽:“我聽到有人喊救命,就追來了。”
顧年遐若有所思,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點點頭:“我知道了。”
兩人折回東湖城,聽說徐晚丘和費輕舟已經坐船走了,只剩下蕭千樹和臉臭得如同惡鬼的展煜還等在船塢,其餘人早就各自散去了。
晏伽用袖子遮著自己負傷的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還在等我啊?當日在仙境裡為了我抱頭痛哭得那樣悽慘,怎麼一出來便換了副面孔?”
“閉嘴!”展煜頓時惱羞成怒,“誰為你抱頭痛哭了?!”
“你和蕭九。”晏伽道,“你們兩個愛我至此,簡直感天動地。可惜我的眼淚很金貴的,為了年年才肯掉幾顆。”
蕭千樹扶額嘆氣:“……阿煜,你揍他吧,我這回不攔著了。”
展煜嚥下滿肚子氣,問道:“請問,一淚千金的晏仙師,你徒弟跑去哪兒了?你又跑去哪兒了?一個個被勾了魂似的追出去,什麼都不顧了嗎?”
“他追桑岱去了?”晏伽頗為意外,“罷了,隨他去。你們接下來打算如何,要去越陵山坐坐嗎?”
“溫哲久被菩嵐大師揪回去了,那糟心的和尚免不得要遭罰跪幾天,小書齋也各有各的去處,仙盟如今焦頭爛額,我沒那閒心思喝酒。”展煜道,“不過,日後你可得補上。”
“不去便罷了,我也樂得清靜。”晏伽擺手道,“走吧。”
在回越陵山的船上,顧年遐坐在船尾發呆,晏伽在他身後窸窸窣窣地編小辮兒,柔順的烏髮被繞成各色的花樣,最後束起垂在顧年遐肩頭。
顧年遐瞅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側過頭仔細打量,眼睛亮堂堂的。
“來,我給你順一順毛。”晏伽叫他,“嗯?你好像長高了。”
“我前幾天晚上就發現了。”顧年遐得意道,“你怎麼現在才說?”
“你怎麼發現的?”
顧年遐回頭看了看船工,悄悄湊在晏伽耳邊說:“不用踮腳踮那麼高了。”
“真厲害。”晏伽明明說的是誇讚之語,話裡卻又開始不正經,“怪不得呢,我說腰怎麼被勒得那麼疼,原來是腿也長了。”
顧年遐氣得咬了他耳朵一口,咬完之後有些後悔,又替他揉揉。
行船路過一處狹窄的河道,夾岸盡是秋日新開的桂花,晏伽折花折了一路,在那裡全神貫注地編著花枝。他手閒不住,總得弄點兒什麼,比如花草、石子和樹葉,又比如顧年遐的頭髮,還有顧年遐本人。
小狼耐心地等在一旁,盤腿坐著。晏伽編好了一盞花環,抬手就往他腦袋上放,顧年遐下意識抬頭用鼻尖去碰,陶醉道:“好香。”
“鼻子放下去,這是給你戴頭上的。”晏伽按了按他的頭頂,“過來。”
顧年遐戴了一頭金色的花環,喜歡得不得了,一對耳朵動來動去,怎麼也安分不下來。
自從在東湖城兩人雙雙袒露了身份,顧年遐便沒再遮掩過耳朵和尾巴。仙道那些靈脩對他這一身異狀避如蛇蠍,尋常凡人卻只是好奇,並不覺得有多駭人——魔族罷了,又不會吃人,那些修仙的天天和魔族打來打去,關自己什麼事?
更何況這小狼俊俏得十分惹眼,如此乖巧漂亮的孩子,誰會不喜歡。
晏伽從船工那裡買了些烤得薄薄脆脆的小魚餅,看顧年遐一口一口地吃,自己卻不怎麼感興趣。他做首徒和掌門那些年,天下珍饈美食幾乎都嘗過,到頭來也覺得沒什麼新奇的,還是麻醬燒餅百吃不厭。
顧年遐嚥下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