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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手將鳳明的手捧在額間:“你總是睡著,從三月到八月也快的。”
“我太累了。”鳳明抬起指尖摸了摸景恆的臉:“我的一生已經很長了,你不要難過。”
確實是很長的一生。
這三十年間,東廠的舊人相繼離世,熟悉的錦衣衛們也都不在了,僅剩的幾個也都老得再提不起繡春刀。
鳳明的一生,已然送走的太多的人了,大多數時候是沒來得及告別的。
這一次,他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和景恆道別,可景恆總是好貪心,好似真恨不能他能活上九千歲,從去歲臘月就哭哭啼啼求鳳明在留一陣子。
這一留就是三個月。
景恆的眼淚滴在鳳明的手背上:“中宮皇后即將臨盆,你不想知道這一胎是男孩是女孩嗎?”
鳳明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管是男孩女孩。”
景恆沒法子了,只是一直在哭。
鳳明撐起手臂,從床榻上坐起身,把景恆擁進懷裡:“你怎麼又哭了?”
鳳明不說還好,一說景恆哭的更來勁,他的眼淚把鳳明肩頭衣裳都打溼了,他泫然落淚,哪裡有一點王爺樣子:“我,我捨不得你。”
“我的天啊。”鳳明抹掉景恆臉頰上的眼淚:“你這都……都多大歲數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之前總笑話景俞白是小哭包,現在你這是什麼?老哭包嗎?”
景恆笑了一下,哽咽著說:“鳳明,老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能離開你,沒有你我一天活不下去。”
鳳明:“……”
鳳明靠在景恆懷裡,長長嘆了一口氣:“你怎麼這麼沒出息啊,當年你死的時候,我還給你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喪儀,你停靈的那些天,朝中內外大小事宜都是我主持的。”
“你最厲害了。”景恆就是沒出息,他的穩重都在做景衡的那幾年用光了:“我就是廢物,老婆,求求你了,你再陪我幾天好嗎?”
景恆膩膩歪歪,一副看不破生死的無能樣子,引得鳳明也難過起來,他錘了景恆兩拳:“當初是誰說,無論誰先死,活著那個都要堅強勇敢,不叫先死的那個放心不下?”
“那我就是做不到,你打死我吧。”景恆破罐子破摔,親了親鳳明的額角,強行抑制住悲意:“你是不是很累,你睡吧,我不哭了。”
“哎呀,”鳳明緩緩合上眼:“攝政王好了不起,終於不哭了。”
真到了最後一刻,景恆的眼淚再流不出來,他輕聲說:“鳳明,我還會找到你的。”
“嗯,”鳳明應了一聲,輕聲說:“景恆,別哭。”
一生傳奇的九千歲,永遠地睡在了攝政王的懷裡。
乳白色信鴿落在窗欞上,從北到南,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只可惜它帶來的訊息沒人能聽到了。
千年後,大齊永元攝政王的陵墓重見天日。
令人驚詫的是,史書中富可敵國的攝政王,陪葬品居然寥寥無幾。
巨大是棺槨旁只有一盞碎了角的七彩琉璃燈,和一柄紙面摺扇。
扇面在空氣接觸的瞬間便化為腐朽。
無數人揣測這柄摺扇上藏著什麼秘密,有人說是景恆的藏寶圖,也有人說是大齊戰神鳳明的兵法。
誰能猜到,那摺扇上只寫了兩個字:
無題。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若所有故事都要到壽終正寢才算完,那這天底下便也沒有圓滿了。
這三十年後的事情,原是不該講,貿然提及,實在唐突。
便再講一段三十年前的舊事,聊表歉意。
話說永元七年二月,淮安王的勤王大軍浩浩蕩蕩自淮安出發,行至翠微山時,恰逢一場彌天蔽日的大雪。
疾風驟雪,行軍艱難,大軍原地駐紮,靜候雪停。
第二日下午,景恆閒的蛋疼,非要和玄一比試比試。
說實話,景恆武藝不差,已然能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可他天賦雖好,基本功到底不紮實。
雪天地滑,景恆一腳踏在塊結了冰的青石上,當即仰面滑倒,他仗著功夫單手撐地,結果梅開二度,手又一滑,側躺著摔倒在地,扭到了脖子。
那段時間,因景恆放棄補給線,一路繞過城池之事,鳳明罵他莽撞,看他哪兒哪兒不順眼,景恆揉著脖子不敢聲張,生怕鳳明罵他。
玄一自知惹了禍,拿出暗衛營中常用的膏藥給景恆貼。
可膏藥貼個一時半刻也顯不出作用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