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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遲疑片刻,向念阿上人道:“上人所言甚是,我雖苦練心禪武功,仍難勝過上人手中寶刀,只好再以太陰真氣請教。”又舉起手中長劍,緩緩走上兩步。景蘭舟心道:“此人手中之劍與念阿上人的寶刀不相上下,不知是何方神兵。”念阿上人一言不發,也稍稍向前數步,抬手將倭刀橫置身前。他這倭刀足有五尺長短,握在手中幾乎比其人還要長出一截,望之怪異非常。
眾人見那蒙面人並不醞釀出招,只將長劍慢慢伸出,搭上對方刀刃。船上諸人皆是武林高手,登時心領意會:“他們是要比試內力。”但見雙方兵刃相交,也瞧不出二人如何運勁,只各自屹然站立不動,足足過了約一盞茶時分,念阿上人長刀上有如銀霧繚繞,眾人注目細看時,刀身上竟已結滿了冰霜。景蘭舟見狀心中驚異:“此人的太陰真氣果真厲害無比,竟能壓過念阿上人一頭。”
又稍稍過得片刻,念阿上人臉色漸漸由紅轉白,藍色經絡如岩石礦脈般爬上雙頰,頭頂白霧緩緩升起,正如當日被歲寒三友發掌擊中後運功景象一般。諸人雖瞧不清那蒙面僧人臉上神色,然見其雙目圓睜射光,顯也正在全力運功;只見念阿上人倭刀上凍霜冰珠逐漸消融,復又對映出閃閃白光。
蒙面人眼中精光一閃,縮手撤回長劍,嘆道:“在下的太陰真氣仍勝不過上人的玉蠶功,這場比試我又輸了。”念阿上人也緩緩還刀入鞘,沉吟道:“足下內力殊異往昔,運功之法亦與從前不同,莫非是修習上冊心禪時日未久之故?”蒙面人笑道:“上人果然見事如神。”念阿上人嘆道:“閣下攻玉若此,只須再磨砥數年,武功天下第一之名舍君其誰?”蒙面人搖頭道:“在下志不在此,未敢與上人爭鋒。”
念阿上人微笑道:“妙極,妙極。老僧風燭垂暮,恐難見足下夙願得償,只盼尊駕武功大成之日,你我可再一決高下。”蒙面人道:“好,在下必不失上人所望。”念阿上人點了點頭,向冼清讓道:“來日法會之上,還望宮主及諸位長老手下留情。老僧雖不欲小徒馳心旁騖、耽於塵俗,亦不忍見其身首分離。”
冼清讓笑道:“令高徒神通廣大、足智多謀,鹿死誰手此際猶未可知,上人何出此言?”念阿上人搖頭道:“智可及,愚不可及,一個人聰明過了頭,恐非是甚麼好事。宮主既言法會之上有所賜告,老僧屆時自當洗耳恭聽。”冼清讓道:“上人太過客氣,本教上下月望迎候佛趾。”
念阿上人微微頷首,向那蒙面僧及船上諸人躬身各施一禮,忽將手中長刀向上高高擲出,刀鞘波的一聲插入石磯崖壁,瘦小的身軀隨之躍起,足尖在刀柄上輕輕一點,右手五指一張,倭刀竟自石縫被他鏘然吸回手中,身子已如風箏般輕飄飄落在江石之上,轉瞬消失不見。船上諸人望之無不駭異:“利刃入石固然不足為奇,這倭僧竟能以刀鞘刺入堅硬的石壁,更可隔空取物,武功實在出神入化。”
蒙面人獨身立於沙渚之上,向顧鐵珊道:“聽聞雷堂主遭人暗算、貴體抱恙,不知可有大礙麼?”顧鐵珊道:“多承掛懷。雷賢弟身受內傷,想來須調養一段時日。”蒙面人冷笑一聲,道:“雷堂主是使火藥的大行家,怎也會陰溝裡翻船?”
景蘭舟心中一震,問道:“尊駕怎會對雷堂主受傷之事如此清楚?莫非你知道是何人下的手?”蒙面人哼了聲道:“你懷疑是我埋設的炸藥麼?我若當真有意要害雷堂主,豈會費心倒弄這等玩意?”景蘭舟默然片刻,道:“不錯,以閣下一身武功若欲出手偷襲,雷大哥縱有火器傍身,恐也難以抵擋。”
顧鐵珊忙問道:“尊駕如知是何人設計害我雷老弟,求乞不吝告知,顧某感恩不盡。”蒙面人並不答話,只哈哈一笑道:“處世若大夢,何必求醒覺?有些事既知避無可避,便當是做了一場夢罷!”言罷自沙洲一躍而至先前立足的江磯,半空全無借力旁物,輕功顯勝念阿上人一籌。只見他據高臨下向冼清讓道:“我有一事欲尋宮主相商。令尊此刻身在青蓮尊者之手,宮主自必傾力相救;我與令尊亦有些舊日淵源,願助宮主一臂之力。”
冼清讓心道:“此人幾於諸事無所不曉,知我身世不足為奇。”笑道:“若得閣下這般的高手相助,家尊何愁不能脫險?不知尊駕有何妙計賜教?”蒙面人冷笑道:“念阿老和尚既不出手相幫徒弟,還用甚麼勞什子計策?不論青蓮尊者請來何方高手助拳,我皆替宮主料理停當便是,如此一來宮主亦可保全教主之位,豈非兩全其美?”
冼清讓嘆道:“祝酋殫思極慮,欲以家尊性命裹挾,前輩武功雖高,這事卻恐沒這麼容易。”蒙面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