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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竹良皺眉道:“思過先生向來不齒我屬,他的徒弟怎會是本教護法?”冼清讓笑道:“兩位在教中之時固或如此,而今本教激濁揚清,自不可與先前同日而語。”陳鬱松哈哈一笑道:“小妮子伶牙俐齒,我不跟你多作口舌之爭。當年文少俠英年早逝,老夫從未聽說顧老先生甚麼時候又收了個徒弟,這位小兄弟可不是冒名混充的罷?”顧東關去世的大弟子姓文,即是他口中所說的文少俠。冼清讓笑道:“你適才自己同他對過一招,是真是假心裡還沒數麼?”

陳鬱松沉吟不語,心道:“這小子功力之純遠非他這般年紀當有,要說真是思過先生的徒弟,倒也不無可能。”轉頭望了師弟一眼,見李竹良伸出右手,朝下輕輕一斬。陳李二人莫逆多年,往往一個眼神手勢之間便能互通心意,他知師弟竟是要趁此機會拔除少宮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不由得心中一凜。

松老初見冼清讓之時,心下著實惶恐,自忖此番行藏敗露,宮主親自出馬,定是已然部署周全、胸有成竹,今日自己師兄弟二人恐怕大禍難逃;方才他出手大肆屠戮丐幫弟子,固然有挑起事端之意,更多還是想趁著混亂藉機脫身。殊不知冼清讓乍逢追尋數年的大敵,衝動之下未及多想便即現身堵截,其實單隻陳鬱松一人武功便已在她之上,何況二老向來首尾共濟,李竹良果也守在附近,待到她察覺處境大為兇險,卻是為時已晚。

冼清讓此刻言語間雖不失鎮定,但松竹二老是何等厲害的角色,早已瞧出幾分端倪。二人既知今日純屬巧遇,心下便無懼意,陳鬱松眼珠一轉,兇心陡起:“眼前四下無人,便是將宮主連這小子一塊殺了,有誰知是我兩個下的手?”緩緩點了點頭,朝李竹良使個眼色,二人各自向前邁了一步。

景蘭舟見二老神色峻然,知其已動殺機,他同兩人分別交過一招,知對方武功皆在自己之上,縱使和冼清讓聯手以二敵二,只怕也撐不過百招,忽地心生一計,張口仰天長嘯起來。冼清讓正全神貫注防備二老,不由得嚇了一跳,松竹二老見狀也是滿臉狐疑,大惑不解。

只聽景蘭舟嘯聲清亮致遠,有如遊鴛翔鶴,聽之雖不甚響,卻細細綿綿無止無盡,如同一線冷冽的山泉灌入耳中,正是顧東關教導他平日用以練氣培元的龍吟心法。這套心法導氣馭聲、水火相濟,可使四肢百骸所蓄真氣運轉周天,於修習內功極有裨益。松竹二老見他低嘯了約莫一盞茶時分,一口真氣仍是凝聚不散,竟是毫無衰勢,不由都暗暗心驚:“這小子只得二十來歲,怎地內力如此精純?”一時摸不清對方到底作何古怪,倒也不敢妄動。

忽見布政司府門呀然而開,裡面走出名身穿醬色直裰的中年男子,頂著個紅紅的酒糟鼻戟指大罵道:“甚麼人在這裡作死,敢在巡撫衙門前大呼小叫,不知大老爺們正在午休麼?”景蘭舟微微一笑,嘯聲戛然而止。

那人一眼望見松竹二老,愕然道:“陳道長,李先生,你們兩位在這兒作甚麼?”陳鬱松面色一變,笑道:“碰上兩位朋友在門口說幾句話,也沒甚麼事,請杜管家先進去罷。”杜管家皺眉道:“你二位到府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也如此不懂規矩?近來本司出了相國寺命案這樣的大事,巡撫大人又下在天牢裡,兩位布政使大人早急得愁白了頭。你二位雖不是品官,也該時刻記著替上頭分憂,如何大白日地只顧在外瞎晃?”

景蘭舟忽作長嘯正是要引出布政司衙門之人,藉此拖延時機圖謀脫身。他見杜管家果然出面呵責,利用身子微微遮擋住二老視線,伸手輕輕握住冼清讓右手。冼清讓臉上一燒,正自不明所以,忽覺他食指在自己掌心輕輕寫道:“二老水性如何?”她是何等聰明之人,立時領會其意,也伸指在他手掌寫道:“不佳。”景蘭舟又寫下三個字道:“何如子?”冼清讓朝他一笑,並不作答,只握住他手掌輕輕捏了一下,景蘭舟只覺她手心滑若凝脂,不覺臉上一紅。

那邊松竹二老見杜管家乍然現身,倒也頗為頭疼。他二人自不懼這藩司衙門中的微末小吏,但兩人藏身藩署數年,早已習慣在人前韜光養晦、深藏若虛。這杜管家是府衙中最為趨炎附勢之人,二老向來對其避之唯恐不及,此刻突然要在他面前出手殺人,一時之間竟頗為躑躅。

冼清讓看在眼裡,忽然一聲冷笑道:“可悲啊可嘆,松竹二老當年何等人物,今日竟連當著人面出手殺人都不敢了麼?”杜管家驚道:“甚……甚麼?殺人?殺……殺甚麼人?”冼清讓笑道:“這兩位老先生便是武林中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松竹二友,杜管家不知道麼?”

杜管家自然從未聽說過甚麼松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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