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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未有多久,二皇子的另一杯毒酒,奪去了衛嬙全部言語,讓她成為了一個啞巴。
或是懺悔,或是愧疚,或是以求心安。衛嬙於床頭供奉了一樽玉佛,神佛低眉,面容慈善,那一雙眼靜靜注視著她。
仿若千般罪行在這樣的目光中,都得到寬恕。
獵獵的風聲吹得她面色發寒,衛嬙垂下眼簾,在心中祈禱:
莫是他,叛軍千萬莫要是他。
如若他起兵打入皇都,倘若這一戰他勝了……
她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去想。
然,婢女青桃的話語在雨聲中顯得尤為可怖,也尤為清晰。
青桃顫抖著聲回應道:
“二小姐,西……西北,是西北。”
“轟隆”又一道驚雷,卻將周遭劈打得一瞬無聲。少女蜷長的眼睫輕微一顫,面上一片雪白。
然,根本不容得她反應,院外已傳來嘈雜之聲。
“打進來了!叛軍打入京都了!”
“叛賊李徹領兵,打入皇城——”
星火點點,風雨似要破門而入。
兵戈之聲裹挾著寒風淒雨,猶如一把銳利的尖刀,將夜色中的皇城扯出一個巨大的口子。
滿城風雨倒灌進來,支摘窗的牖頁也被風聲吹打得砰砰直響。
電光晃耀,晦雨彌天。
驟冷的長風一如她搖晃的心事,波瀾不平。
待李徹攻入皇都,衛府岌岌可危。
青桃早已經慌了神。
衛嬙佯作鎮定,先是命青桃取來一件低調的布衣,又往臉上塗抹了些碳灰。眼下之計,便是先帶上眾人趁亂離開衛府,待撐到兄長自珵州歸京,再與他商議下一步的打算。
就在剛剛,她算好了時辰——李徹是自西門打入皇都的,而衛府恰在京城之東北,只要她動作快些……
琉璃瓦上,風雨如磐。飛簷上掛著濃黑的殘雲,這一場變亂便要傾軋下來。
青桃跟著她,雖心有惴惴,卻不敢多言。
正思量著,一行人越過青梨苑,再往前便是與前院相通的垂花拱門。知曉她喜歡梨花,兄長於衛府之中種滿了梨樹,而今梨花未開,樹枝卻被風霜捶打得些許破敗。
便就在衛嬙欲邁過垂花門時,自府門那頭忽爾傳來兵戈之聲。
衛嬙腳下一頓,側耳。
[什麼聲音?]
似有鐵騎踏踏,不知從何處而來。
突然,有人哭嚎出來。
“不好了!叛軍將宅子全都包圍起來,我們、我們一個都出不去了!”
此一聲,徹底讓眾人都失了主心骨。黑雲壓城,頃刻之間,門外的叛軍更是將整個衛府圍了個水洩不通。
整個衛府陷入絕望。
“三殿下有令——”
馬背之上,有人厲聲道,“衛府上下,皆須安分本分,不得擅出。若有違令私逃者——”
“殺無赦!”
這一聲令下,叛軍登即如一張大網,朝著衛府裹挾而來。
寸寸逼近之時,似乎在刻意搜尋著什麼人。
密不透風的濃雲,使得人連大氣也不敢出,衛嬙躲在長亭之側,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逃。
她要逃去珵州找兄長,她不能在此刻被李徹抓住,她……
青桃也護著她,悄聲:“小姐,這邊。”
大雨傾盆,砸落在衛嬙裙角之處。她的鞋襪盡溼,卻不敢有分毫的停歇與喘息。
即在拐過那溼漉漉的院牆時——
猛然一道寒光襲來,利劍迅猛,便要直取她命門!
幾乎是同一時刻,又是一道箭矢破空,“唰”地一聲,兩道寒光相撞,利器錚然一聲,墜於衛嬙腳步之前。
距離她僅半步之遙。
“三殿下!”
“參拜三殿下!”
周遭冷不丁響起跪拜之聲,那一句“三殿下”,猶若橫空生來的一根刺,狠狠扎進衛嬙心裡。
她腳步頓住,蒼白著一張臉,身上僵得厲害。
“啪嗒,啪嗒。”
雨滴聲不知襯著何人的步子,寸寸朝她逼近。
那步履極輕,似是踩著水,步步邁過地上的水窪。今夜的月色不甚皎潔明亮,灰濛濛的一層光,蒙在衛嬙後背上。
後頸生起涼意,衛嬙緊抿著凍得發紫的唇,不敢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