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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是玩笑也好,消遣也罷,全都無所謂了。”
“可我,總是不想食言的。”
她從懷中默默摸出一個青色小瓶,良久,才伸出手輕輕開啟了蓋子。
霜濃雪膩,馥香撲鼻。
她伸出小指,沾了少許,放入唇中。
如霜雪般,清涼甜美,入口即化——是羹酪。
是用馬奶和蜂蜜調製而成的,往往用於民間小孩生病後,大人們拿來誘其乖乖吃藥的零嘴。
“我真的不喜藥味,很苦很討厭。”
“怕是已沒人記得,我也是喜歡吃甜食的。”
“我記住了。會想辦法的。”
“往後記得隨藥服用罷。”
她輕輕嘆了口氣,心道,果真還是個孩子,想的也盡是一些哄小孩子的法子。
“可是我的心裡,還是有些歡喜的。”
她低聲自言自語,可惜卻沒人能聽見。
“阿歸。。你在哪呢?”
有暖暖的陽光灑在我的身上,醒來時,竟有種回家的錯覺。
房間不大,但很乾淨,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藥香。
還有混雜著某種淺淺的薰香。
我不自覺地仔細嗅了嗅,是梨花香。
忽然想到了泠妹住的昭蘭殿裡的那株高大孤傲的梨樹。
我正怔怔想著,忽聞一縷悠揚的琴聲,透過光陰鑽入耳中。
不知名的曲調,時而纏綿悱惻,時而快意縱橫,時而夏雨繁花,時而雪滿弓刀。
我雖對音律並不熟諳,竟也聽得痴了。
只覺得曲中所飽含的複雜情感,非尋常人所能體悟也。
我從沒聽過這樣的曲子,即使在偌大的皇宮之中也沒有聽過。
宮廷裡的曲子只能拂動弱柳,招惹鶯燕來鳴。
而這首曲子卻帶著千里之外的氣息,帶著獵獵呼嘯的長風,帶著欲說還休的舊夢。
幽縈繞樑,糾纏紛亂。
思緒萬千,卻偏偏不知該如何描繪此刻心境才好。
忽聞一聲女子淺笑,琴聲漸低,細如纖絲的歌聲婉婉響起,如雪融春來。
我心中一動,推開了房門,循聲望去。
大片大片的白梨花清妍寒香,潔白如雪。
風吹過,庭院中,梨花飄灑,紛紛揚揚。
梨樹下,一名黑衣人正坐在青石上默默撫琴。
梨樹上,一名紅衣絕豔的女子正靠著枝幹,哼唱著聞所未聞的歌。
甚至,不是中原的曲調。
朔風將她的頭髮和裙裾呼啦啦地吹起,但她毫不在意,繼續曼聲哼唱。
我一眼便認了出來,是那對胡人夫妻。
這兩人身上不凡的氣質,相信只要見過一面的人,便再難忘卻。
我站在原地,安靜地注視著這她們,安靜地聽著這首完全聽不懂的歌。
黑衣人臉上帶著半幅銀色面具,削薄的唇角帶著一絲過盡千帆的笑容。
紅衣女子凝望黑衣人的眉梢眼角,盡是桃李濃華的戀戀之情。
一曲終了,望著這對神仙眷侶,我猶未回過神來。
黑衣人將琴放於一旁,站了起來,朝樹上的紅衣女子張開雙手,穩穩地將她接入懷中。
在一瞬間,我一恍惚。
竟像看到了自己和慕容盈。
只是我和她之間的畫面該是沒有眼前這般唯美,總是充斥著火藥味。
“醒了啊。”
黑衣人沒有看我,一邊輕輕拂去女子肩上發上的花瓣,一邊淡淡地道。
我愣了半晌,才意識到在跟我講話。
“恩。。恩。。”我木訥地點了點頭。
忽聽女子‘撲哧’一聲,她瞟了我一眼,對黑衣人笑道,“瞧這副呆板模樣,倒真有幾分像你。”
“胡說,至少我在她這個年紀,可沒這般不經打。”
黑衣人頗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忍不住問道。
冀州相遇,燕京相遇,這真的都是巧合嗎?
黑衣人似苦笑了一下,道,“我們自然是欠了你。。。藥錢的人啊。”
藥錢?是指兩年前我為他們開的風寒藥嗎。
“都過去那麼久的事,我早忘了。”我撓了撓鼻樑,四下張望,“我這又在何處?我。。我可以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