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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秋山閒來無事,山主不催習學修煉,全憑弟子自覺,全山上下不忙交際,自顧自的做活,唯有華夭不同。
華夭到底是化形歲幼,總貪想窩在明赫身旁多伴些時候。明赫被他鬧得煩了也不發火,只平日裡遣他領著足年歲的草木靈,去好生打理諸峰花草植株,忙裡偷不出閒,自然不會纏著他。
寒尋芳性子瞧著淡冷,對明赫不端倨傲的架,成日裡守著他,偶爾喚句師尊,看守著啟蒙初的小師弟尚揚,煎藥送丸、日夜無阻的侍候。
尚揚仍是一貫的訥訥,不願與生人碰面交談,修行緩慢,靈息迴轉已然順暢許多,好在有了些自保之力,比初來時機靈不少。
除了自居的蒼括峰外,明赫早早開了山,不阻與外門的往來,尤是褚清衍,時常交集,常遞拜貼進平秋來,同明赫對坐無言,常話不投機,有次竟說出要搬居平秋的話,教明赫難辦得很。
沒幾日,楊和仲裝作被杏林主林丈青驅出師門的可憐委屈模樣,懇求明赫收留。實則是林丈青特意分遣來的駐山醫師,說是楊和仲自個求來的職,久居平秋,好時刻為平秋全門日後的病患傷員診治供藥。
千寧境內但凡叫得上名的宗派仙門,皆有杏林弟子派駐,林丈青拗不過孽徒,加之褚清衍的授意,也便隨他去了。
蚩族女李修篁隨楊和仲進山後,一口一個師尊的喚著,死皮賴臉地多留了小半月,明赫不拒,她便當明赫默許,自詡平秋第一女弟子,自得的很。
旁的若有緣分,再攬招四五個閤眼緣有天資的傳術守山,料理平秋十七峰也好教他省下心。
林丈青近日閒來便訪,藉著複診純狐之緣,與明赫促膝長談丹藥之道,甚是投機,當即修造靜裡峰往杏林的棧道,請由明赫佈下傳陣。
那日風煦,靜裡峰春雨細如塵,日暮雨止,殘霞未散,淡霧沉綿。
歡談暢飲、推來拒往,臨別又不知林丈青從何打聽來明赫活死肉骨的禁術,試探地提了句:“若是可活死人、肉白骨,這世上將全無我杏林可用之地。”
明赫不答林丈青的試探,唯有他清曉得逆轉死生的代價。
“所以,這種術法,萬不可傳世。”
是教杏林諸眾,令千寧全境安心。
坐與對弈品茶,林丈青聽罷心知明赫自有打算,裝如嚴師,同明赫又好生嫌罵了楊和仲一頓,以谷裡傳信有事時,道要下帖邀約再會,才回杏林。
雖嘴上不道明,心裡頭林丈青還是看重楊和仲這正經的親傳徒弟,日後想必需得繼任林丈青醫主之位。
明赫笑臉送走這位,酌意遣楊和仲打理靜裡峰上下,領著李修篁就地種些靈藥草木,留楊和仲長住,亦少纏擾他。
事事拋腦後,日子清淡將就過著,也繁忙得很。
半月兜轉,平秋靜裡峰十亭臨崖,與杏林最近,設送傳法陣,下了山峰過洞即是杏林後山藥田。
青山蔓饒,煙雲縈縈,緲霧繞湖。
靜裡峰閒潭,亭立湖央,漫山藥木,猶如山水遍及一墨,全整個的,似皆沉入這片盎然春意,翠綠滿野。
天雲稀稀,蒼青穹頂,偶有一二長羽白鷺鳥騰臨而掠飛,過而無痕。雲裡歸追逐那些靈識未開的仙雀,惹得小雀群散四逃,樂得昂首啼鳴。
亭中瓷水相觸,震響起微沉的音聲,繚繚水霧輕騰而散在水面,微掩亭中人姿顏。
褚清衍靜坐在亭中石案,楊和仲立於側旁,熟練地倒了壺中的陳水,替褚清衍沏了壺新茶。
昨日與明赫亭中聊歡,一時興盡,忘了收拾。
褚清衍不大在意楊和仲的冒失,目光投注在面前桌案的青瓷碧水中,那緩緩蒸綻的幾朵緋花與數片細葉,白熱霧蒙迷眼,略微失神。
澤白如玉的指輕觸摁杯沿,白氣結凝,漉溼地緩舉至唇微抿。
辟穀已久的他不拒食飲,凡塵的吃食自有其中美妙滋味,褚清衍因些師承的緣故尤喜茗茶。茶水滾下喉,褚清衍蹙眉,眸光微閃,終是放下手中杯瓷,姿態傾頹,失神心窒地喃了句。
不是他的味道。
先前兩百餘年,他閒暇集遍天下名茶,試盡萬種法子,也烹不出那人當年親手煮茶的那種滋味。
褚清衍斂眸,摒棄滿心雜念,推盞道:“他待你如何。”
雖未指名道姓,楊和仲也心知肚明褚清衍問的是何人何事,自躬身依禮答話。
“小師尊待弟子們極好,因材施教,各揚所長,也不吝嗇所有,”楊和仲不拘泥禮數,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