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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往西三十里,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名喚麇谷,你去尋他。”
“麇谷居士?”蘇令蠻喜出望外道:“可是那活扁鵲?可開顱去病刮骨療毒的大梁第一醫科聖手麇谷居士?”
“是,傳聞天下便沒有他出手治不了的病。可惜這人脾氣古怪,出診全看心情。老夫也是偶然在坊間見他為一孩童診病才敢認,那手法……天下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做到。”說起這個,邱宇亦是滿面唏噓和嚮往。
蘇令蠻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
她突然憶起這麇谷居士的怪癖來,他醫人有三條規矩,而首當其中的一條,便是婦人不醫。傳聞當今太后一直為頭疾所苦,來請這麇谷居士,也被他不留情面地拒了,若非為宰輔給護住,早就被圍門的甲士給殺了。
可即便是甲士臨門,他也不曾有松過一絲口風,真真算得上鐵齒了。
“二娘子可明白了?”邱大夫似是看出她意圖:“老夫曾慕名拜訪,卻也緣吝一面,你……”他拍了拍蘇令蠻肩膀,嘆了口氣。
“可若是不試一試,誰又知結果如何?”眼前遞來一根救命稻草,蘇令蠻為了不溺水,也只能拼命抓著了。
她拱手而退,待走及門前,腳步頓了頓,緩聲道:“邱大夫若是何時想起了什麼,還望通知阿蠻。”
聲音不大,很快便散入了空氣中,再聽不見。
邱宇怔怔地立了半晌,直到朗生側目的眼神掃來,才袖著手跺回了休息室,喃喃道:“二娘子,老夫也只能幫到這了。”
蘇令蠻並不知道邱大夫這一番心路歷程,她快腳出門,藥鋪周圍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幾步上了等候已久的馬車,吩咐小八道:
“你幫我去街上僱個兩個幫閒,讓他們早晚盯著邱大夫,注意,千萬不能讓他發現。不論邱大夫去了何處,幹了何事,都要一五一十地記下來告知與我。”
小八素來不會多話,自去葫蘆街尋人不提。
馬車“得得得”地駕著蘇府二娘子踏著日頭一路西行。
濟民藥鋪位於西市的西北角,而蘇令蠻想要去的是位於西市東南角的東望酒樓,那裡有吳氏最愛的一樣香糯雞絲粥。
蘇令蠻掀簾向外看,今日大雪,街面上的青石路面被掃得乾乾淨淨,馬車的車軲轆經過時,還能看到不時濺起的積水。
路邊行人裹著身上薄薄的棉衣,佝僂著背畏畏縮縮地趕路,往日繁榮的西市顯得略有些蕭條,但年輕的學子們因學堂放假之故,反倒跟脫韁的野馬似的成群結隊地在外賞雪遊街,隱約可見有女子著胡服束袍發地夾在其中,顏色鮮亮,一徑的朝氣蓬勃,喜氣洋洋之態。
蘇令蠻嘴角微微翹了翹。
她憶起過去,鎮哥哥少時亦常與她混在人群中瘋玩,可不知怎的,大約兩年前,他就不肯再上門尋她,此時想來……其實變故早就有了。只她是個傻子,瞧不清事實。
他那幫子學堂朋友她偶爾也聽過幾回,提及她大多不是什麼好話,鎮哥哥為她出過幾回頭,她還喜滋滋地想:不管旁人如何,鎮哥哥總不會嫌棄她的。
她像是被回憶刺傷一般,匆匆地放下了簾子。
馬車內,悶冷的空氣幾乎讓她窒息,蘇令蠻搖了搖鈴:“盧三,你將車停下,我想自己走一走。”
“是,二娘子。”
盧三“籲”了一聲,趕著馬將車“得得”地停到路邊,蘇令蠻沒有讓人扶,一步便跳了下來,輕盈地與她體態完全不符。
路邊的積雪化水,濺溼了裙邊,蘇令蠻滿不在乎地拂了拂,抬腳便走。
這便苦了盧三了,他苦哈哈地趕著馬車跟了上來:“二娘子,可要盧三陪著?”
蘇令蠻擺了擺手,並未回身:“你且看著車吧,半個時辰後來東望酒樓接我就是。”她可不是那些嬌嬌女郎,便戲文裡那些個劫色的惡霸,也不會不長眼地劫到她身上來。
整條街上商鋪林立,各色旗旌迎風招展,霜雪將各鋪子招牌淋得透亮。
蘇令蠻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一早的鬱氣隨著這一朝漫步都散了去,腳步一轉,便去了隔街的書齋,書齋前還排著長龍。
“蕭明先生的話本子,還剩最後一本嘍!”
“我,我,我!給我!”
“我可知我家郎君是誰?蘇府的覃小郎君是也,憑你一個小商賈也敢與我搶?!”蘇令蠻在裡面發覺了蘇覃的貼身小廝青竹。
她自然不會有失身份地與那些下僕去搶蕭明先生的話本子,腳步一轉,便轉去了書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