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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恩益覺得自己老了。
因為他最近總在想如果過去的能重來,他會不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這些問題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他不停地自己問自己,而這些問題也許早就該問了。
他臃腫的身體陷進了這一床的血紅色,在半夢半醒間,他看見身旁的女人,她低垂著的眉眼下是細細密密的皺紋,老得可怕。
他有那麼一瞬間,想抬手掐死這個女人。
“你想殺了我?”女人眼皮下的眼珠在轉動,她懶得睜眼說道。
吳恩益側躺著,雙手緊握放在胸前。他只是一瞬間的想法,卻被女人識破了。他乾笑著回答沒有。
在這間房裡,他不敢。
女人的身體轉動,從側躺轉為了平躺,她語氣懶洋洋地說:“在這裡,你是不敢。今天上午你不是狠狠打了我麼。”女人的手撫向自己的身體。
手指尖移動,一處,兩處,三處,四處。她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了她的臉上的淤青,“你打我的時候,我感覺到了你恨我,你想殺了我。”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恨你。”吳恩益雙手抓住女人準備放下的左手,語氣誠懇地說道。“我打你,是季娉要求我一定要把你帶回來,我也沒有辦法,她就在窗戶那裡看著……”
男人絮絮叨叨的謊言,說得認真,把自己都騙了。女人扯了扯嘴角,她也懶得去揭穿。她想過身旁的男人是個冷漠,自私,懦弱的人,但卻想不到他能這麼懦弱。
現在他們都成了陳季娉的奴隸。男人費盡心思找來的見鬼師,在神靈面前,算得了什麼。他以為得了好處之後,他們還能走得掉嗎?
如果神靈發怒,下一個死的就是他們。女人蜷縮起身體,害怕地想道。
黑暗中的房間閃爍起紅色的光芒。隱隱綽綽的紅光像是有生命,遵循著規律的呼吸聲,明明滅滅。處在房間中的一對男女,像是一對連體嬰,他們蜷曲著,窩在大床中央。
地下一層,明亮的燈火下,陳季娉獨自側躺在一張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她右手兩指間夾著一根點燃的香菸。她原本是極為討厭煙味的人。
從前,她聞到煙味只覺得刺鼻,令人作嘔。現在香菸成了她思考的重要工具。
“你在想什麼?”角落裡忽現一道身影,他的聲音尖利刺耳,帶有一種動物的粗野性。
陳季娉聽到問題,將手指間的煙放在嘴邊,她嘬起嘴唇深深吸了幾口煙,再緩緩吐出幾泡煙霧。
煙霧化作一層薄霧籠罩在走近的身影上。在燈光的照耀下,影子十分清晰地顯露了一些動物性的特徵,比如全身打卷的毛髮,尖利的爪子,一條粗壯的尾巴。
“我在想主人和崔小姐,哪個更厲害。”女人用調笑的聲音說道。她隨手甩開指間尚未燃盡的香菸,屈身向前抱住那個可怖的身體——似猴非猴,似人非人。
他的爪子已經有點接近人的手掌了。那手落在了女人彎曲的背脊,爪尖撫弄她凸出的脊骨。
“放心,一個小小的人類,就算有些本事怎麼能比神明厲害呢。”
隱藏在陰影中的女人的臉龐,露出扭曲又暢快的笑容,“那我就放心了。主人,珠珠再過兩個星期就滿12週歲了。”
早晨,一輪紅亮的太陽自山邊跳躍而出。
崔柯在房間裡,揉著眼睛,腦子裡還沉浸在那場亂糟糟的夢境裡,“……我想那爭名的,因名喪體;奪利的,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走……”
“你一大早,嘟嘟囔囔什麼呢?又是死又是老虎的。”黃斌斌留在了崔柯的房間,在書桌上呆坐了一整晚。
崔柯晃著腦袋,回答:“做夢了。”她搓著頭髮,“我剛剛說話了嗎?可能是夢境裡的話吧。”
黃斌斌雙手抱胸,搖頭說:“不可能,這麼文縐縐的話,你說不出來。”
“你放屁。”崔柯直起身,伸了一個懶腰,對黃斌斌說的話,進行了乾淨利落地反擊。
崔柯聽了黃陽的話,對自己開始進行嚴格的面板管理,不再是早上一捧水解決所有。
她在廁所裡磨蹭了十來分鐘,塗塗抹抹了全臉,還把裸露在外的脖子,胳膊等面板上塗了厚厚一層防曬。
馬西的太陽毒辣,昨天已把崔柯的面板曬得發紅了。
推開門,呂三也在她房間裡了。
呂三見到崔柯出來,他眉頭緊皺,說:“我想那爭名的,因名喪體;奪利的,為利亡身;受爵的,抱虎而眠;承恩的,袖蛇而走。崔柯,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