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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季娉腳步虛浮地爬上二樓,心臟跳動聲如擂鼓。她四肢著地,望向走廊盡頭的房間。那房裡一片漆黑,像是空無一人的所在。

但陳季娉知道,吳恩益與陳季笙一定躲在房間裡,就像之前的祭祀之夜一般。他們高枕安睡,聽不見被當作人祭的孩子們的哭喊嘶叫聲。

她略作休息,調整呼吸,努力聆聽二樓的動靜,仔細分析著走廊盡頭房間裡傳來的最輕微的動靜。她聽見了房子周圍簌簌的樹木聲。

方才的打鬥撕裂了陳季娉後背的衣服。肩胛骨像一道分界線,上方是光滑細嫩的面板,下方是深深淺淺、或新或舊的傷痕,如同水流過岩石河床,激盪的波紋。

陳季娉光著腳走入走廊。她將一隻有力的腳踩到另一隻前面,堅定地走著,就像走在去往冥間的奈何橋。

推開門,外來的風帶動了帷幕的飄動,紅色的帷幕像飛灑的鮮血。躺在巨大軟床中的女人,就是這座房子裡的寄生嬰兒,靠著吸食孩子們的鮮血獲取財富,享受人生。

陳季笙陷入了受傷後的高熱。

她的雙眼燒得發亮,眼白遍佈血絲,眼珠子卻像蒙上了一層迷霧,顯出茫然。顴骨有兩坨紅暈,似是血液燒到了沸騰。一頭溼漉漉的凌亂的長髮。蜷縮成一團的身體,露出後背流膿的傷口。

喉嚨間傳出的哼唧聲低不可聞,斷斷續續:“別……好……不怕……錢……錢……黃金……房子……床……你……”

陳季娉掀開一層層的帷幕,尋找房間燈源的開關,以及找到沒有躺在床上的吳恩益。那個男人現在是半死不活的狀態,只能躲在這座房子裡坐等天亮。

或許是陳季笙燻人的臭味逼得吳恩益離開了房間;或許是陳季笙永無休止的一聲接一聲地訴苦趕走了吳恩益。最終也許沒有任何原因,他就是不在這個房間。

找到開關了。陳季娉的手指按下開關,紅光亮起,照亮了床中央的那個快要死掉的女人。她仰面側身蜷縮躺著,如此彆扭得令人難受的睡姿,只有神志不清的人才能忍受。

“陳季笙。”輕輕的呼喚聲。

陳季笙年輕時長相明豔,如果不是生在了貧苦的農村,說不定會成為名利場裡的名媛,或一個電影明星。可如今,她的明豔亮麗已消失在皺紋的深淺溝壑中。

陳季娉站在她的床頭,背對著光打量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姐,大了她21歲的姐姐。她們的父親是一個處處留情播下種子的混蛋,她們的母親都是面目模糊的笨女人。

“嗯。”陳季笙似乎清醒了片刻,對自己的名字有了反應。

陳季娉彎腰凝視著那雙朦朧的眼睛,說:“你知道弗苼還在嗎?”

“弗……苼?”陳季笙費力地反問。

“你那時想過弗苼不可以嗎?”

“……不可以?”

“你知道你是弗苼的媽媽嗎?”

“媽媽……媽媽……”陳季笙的雙眼湧出了淚水,她嗚咽著,滿腔委屈地喊媽媽。她在喊自己的媽媽,那個將她拋棄的媽媽。

陳季笙在為自己哭泣。

“這些年,你有沒有為弗苼流下過一滴淚?你在購物中心瘋狂刷卡時,如流水一般換著男人時,在深夜開狂歡派對時,在賭場里豪擲千金時……你在這些開心快樂的時刻,有沒有想起過弗苼?”

“媽媽……媽媽……媽媽……”

陳季娉的一句句的詰問,全逸散在空氣中。她想要替弗苼討來一個答案。

陳季笙跟從前一樣,拒絕回答,不屑回答。

陳季娉的雙手撫向了陳季笙的脖子,兩人的面板緊密相貼。陳季娉感受到了陳季笙跳動的血管。陳季娉的手指在一點點收緊。

“陳季笙,你該死,該為弗苼賠罪。”她的話語輕柔,手下的力氣加大,床上的人開始抽搐。

陳季笙虛弱的身體卻在這時爆發了巨大的能量。她的手死死地抓住了陳季娉的衣服,雙腳像彈簧一般用力在踹動。

那對霧濛濛的眼珠子,點燃了對生命的渴望。陳季笙恢復了清醒的意識,手鬆開了。接著,她的右手打在了陳季娉的臉上。

對死亡的厭惡促使陳季笙用盡了全部力氣,打歪了陳季娉的身體。她重新獲得新鮮的空氣,大口大口呼吸。空氣竄入鼻腔氣管,引起咳嗽。

“咳咳咳咳咳……”

一呼一吸肺部似是在被點燃,陳季笙眼淚口水齊流,“……你想……殺了我?”喑啞的嗓音。

陳季娉站穩身體,手指隨意觸控著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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