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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到半個多月的時候,周昫就接到了宮中的赦令。
隴西軍糧的案子有了結果,巡防營的統領認了私吞的罪名,瞬間成了京中矛頭所指,宣德帝趁著這風波卸掉了巡防營一半的職權,順理成章塞給了守備軍。
周昫拿回了腰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滾出了門。
要了個老命,鬼知道他這半個月過的是什麼日子。
陸潯似乎看準了要磨磨他的耐性,每天變著法兒地給他找事,下棋、臨帖、打坐、削木頭、擀麵皮……身旁還總有搗亂的人,完不成便是二十下打。
周昫自從第一天沒忍住掀了棋盤捱了頓疼的,便迅速長了記性,氣成個球也不忘咬牙切齒地拈花微笑,就差捧著蓮花說一句老衲心如止水了。
然後再苦哈哈地挨拍去。
雖說陸潯只拿手打,可週昫身後舊傷未未褪,腫脹的皮肉光挨巴掌就很勉強了,每次都能挨出一片均勻的紅,隱約浮著巴掌印。
守備軍正式接手了城防的活兒,周昫忙得一個人分成兩個人用,好在陸潯之前給他看過城防的卷宗,曹辛等人又是可靠的,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端午的時候,雨水便多了起來,噼噼啪啪地打著屋簷。
周昫兜著圈子要到了城外一塊跑馬地,正看著圖紙,想著把那處圍起來當個校場用。
宋彥掀了簾子進來,揀乾布擦著肩頭的水:“你怎麼還在這?我以為你肯定去找陸先生了。”
周昫手指中間夾著根毛筆,時不時地在圖紙上寫寫畫畫,聽他說話也沒抬頭:“好端端的找師父幹什麼?”
“霍將軍要回隴西了,你不知道?”
“知道啊,朝上說了小半個月了,他要回就回唄,關我什麼事。”
宋彥抬了抬眉頭,走過去在周昫對面坐下,抻了抻被雨水打溼的袖口:“我收到的訊息,霍將軍走之前打算到陸府與陸先生聊聊,就在今天,兩刻鐘之後。”
周昫晃筆的動作驟然頓住,他抬起頭,看了宋彥一會兒,突然把筆扔了,嗖的起身出門:“啊啊啊啊!老宋你怎麼不早說!”
陸府,竹簾半卷,陸潯正倚在窗邊,看簷邊滴水打在銅鈴上。
一雙長靴飛快地踏過院中積水,周昫冒著雨就踩進來了。
“師父!”周昫推開門,看到屋內只有陸潯自己,才鬆了口氣。
“怎麼這麼著急?”陸潯從窗邊過來,看他身上滴水,皺了點眉,“下著雨呢,斗笠蓑衣也不披一個。”
“我打馬,那些東西披著不方便。”周昫隨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水,正想問霍成的事,便見同福從廊下拐了進來。
“公子,霍將軍到府門口了。”
周昫立刻臉色一沉,拇指扣上了刀鞘,抬著步子就要迎出去:“好哇,他還敢來騷擾你,真當京裡沒人了是吧。”
陸潯看他一副要幹架的意思,哭笑不得,趕忙拽了他胳膊把人拉回來順毛:“幹什麼呢?他就來說點事情,你還打算把人轟出去不成?”
周昫聽陸潯替霍成說話,心裡更不舒坦,指著門口噌噌冒氣:“他在隴西軍,你在大理寺,你們有什麼事情好說的?即便真有事,到公房說不行嗎?偏要跑到府上來,安的什麼心?”
陸潯飄了一下目光,這麼聽著他還真有幾分心虛,好像他和霍成真有點什麼似的。
“他沒安什麼心,不會對我怎麼樣的。”陸潯耐著性子順毛捋,“再說了,這裡是我府上,這麼多人,你也在,他要是敢動什麼心思,我喊一聲,他還能跑得了不成?”
周昫抿著嘴,把頭偏過另一邊,梗著脖子不肯鬆勁。
唉,孩子長大了,沒有以前那般好糊弄了。
陸潯握住他的刀鞘,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帶,不見周昫放手,便拍了拍他的手腕,“聽話,把刀放下,在府裡舞刀弄槍的像什麼樣。”
周昫賭著氣又攥了一會兒,到底沒拗得過自家師父,鬆手由著陸潯把刀收走了。
廊下傳來腳步聲,霍成由管叔引了進來,周昫立馬往前站了一步,將陸潯擋在身後。
霍成臉色變了變,明顯是不大高興:“你怎麼在這?”
周昫下巴一抬,眼神睨著他:“我還沒問你來幹什麼呢!”
兩人四目相對,陸潯似乎能聽到空氣中火花相撞的滋啦聲。
唉,他上輩子造的什麼孽碰上這兩個。
陸潯攔著周昫,手搭在他背上順了兩下:“夏季的雨最是傷人,你淋成這樣,去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