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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潯回到裡屋的時候,發現繩子已經被周昫掙脫得差不多了,只是人滾到了地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哎,怎麼就這麼倔呢,繩子都捆不住你。”陸潯嘆了一聲,將他撈了起來,順手將所剩無幾的繩子解開。

“李桂人呢?”周昫蹭掉了嘴上的餅子,伸著脖子往外看。

陸潯將繩子打著圈收起來,輕描淡寫道:“走了。”

“走了?!真的假的?就這麼輕易地走了?沒要挾你?沒和你談條件?”

一連的問話不停歇地砸了過來,陸潯停下了動作,心想咱倆到底誰是師父啊,怎麼反倒他成了被問話的那一個。

“我好歹也是正經科舉出身,有京裡的任命文書,他無令無旨,強行到我宅子裡動粗抓人,在御史那裡可討不了好。”

周昫雖然還沒出宮開府,外頭的事卻聽過許多。

御史負責監察百官,有諫言之權,說白了就是打小報告的,偏偏還是正大光明地打小報告,你說氣不氣人。

“可御史遠在京裡,也會知道這裡的事?”周昫半信半疑。

陸潯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今年是升遷考核之年,御史已經來了,在鎮外的山道上讓人劫了好幾場,正看李桂不順眼呢。”

周昫愣了愣,想起之前那個被劫了個底兒掉的倒黴蛋,後知後覺那竟是京裡派來考核李桂的監察御史,難怪能把李桂逼去剿匪了。

這事聽著有幾分道理,可他卻總覺得李桂沒有那麼容易被打發,張著嘴還想問點什麼,陸潯卻不讓他說了。

“別管李桂了,你這麼壓著,身後不疼嗎?”陸潯與他玩鬧一句,見他臉色瞬間轉白,好笑地拍了拍他,“起來,給你敷一敷。”

李桂滿臉鬱氣地回了鎮衙,還未入門便見近身小廝快步而來,湊在他跟前小聲道了一句:“作坊劉老闆來了。”

李桂正讓陸潯的兩枚錢幣刺得內心懸懸,此時聽到這話更是不耐:“他這時來做鎮衙裡做什麼?被人看到怎麼辦!去打發他走。”

小廝莫名其妙地讓他吼了幾句,也不敢頂嘴,唯唯諾諾地應著聲就要去趕人。

李桂走了兩步,心裡怎麼都不踏實,只覺得袖子裡那兩枚錢幣燙手得很。

莫不是真讓陸潯查到了什麼……

“等等,帶劉老闆去後堂。”李桂喊住了人,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你去一趟鎮學,仔細查查今年新來的那個夫子是個什麼來頭。”

周昫又讓陸潯拘了小半個月。

時近端午,好好的天突然接連下了三日暴雨,鎮學裡的鐘樓塌了,陸潯被匆匆喊去善後。

他前腳剛走,後腳李桂就帶人圍了宅子。

同福嚇得發抖,又哪裡能攔得住周昫,反讓他給鎖屋裡了。

“你幹什麼!快放我出去,公子說了你不許去的!”

周昫把人關進了柴房,鎖了門,將鑰匙遠遠地拋到花壇裡:“好同福,等師父回來你替我瞞一瞞,別告我的狀。”

同福急得直跺腳,聽著門外打鬥聲響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柴房沒有窗戶,他費了半天勁才將門砸出了一個洞,好不容易爬出來,外面早沒了人影。

雨已經停了,屋簷下卻還水流如注,嘩啦啦地匯進兩側的暗渠裡,地上盡是泥濘,坑坑窪窪地混著暗紅。

同福找到陸潯時,鎮衙眼線的報信幾乎是同時到的。

陸潯捏著那墨色還新的紙,差點沒忍住將它撕了,到底是讓多年心性支撐著強行冷靜下來。

周昫逃了,但沒能出得了城,讓衙兵圍在了城牆上。

李桂看著眼前人做困獸之鬥,臉上大仇將報的得意之色越來越深。

這人讓他吃了好幾次暗虧,如今總算是輪到他出一口惡氣了,之前失了的面子,今日要十倍百倍地打回來。

他盤著手上的珠串,不懷好意地盯著周昫:“來啊,都給我小心圍著,抓活的。”

周昫喘著粗氣,眼前有些犯花,有血自右邊胳膊流下,順著刀鋒濺到了地上。他背抵著城牆邊的垛口,側眼瞟向城外的方向。

李桂似乎很享受這種過程,也不急著讓人將他拿下:“看什麼呢?還等著同夥來救你?”

周昫倏的收回了目光,左手按在了微微發抖的右臂上。

李桂又盤了兩顆珠子,將那手串攏了起來,背手甩在身後:“咱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啊,青石山上的匪頭子,也是你吧?”

周昫面上掛著不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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