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螳螂捕蟬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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誅殺。
又命取惡賊首級,重披喪服,蹣跚步至孫翊墓前,聲淚俱下,哀祭曰:“夫君在天之靈,妾歷經萬難,終為汝雪恥。此賊首級,乃妾獻於夫君靈前之祭禮也。”
言畢,徐氏恭敬置媯覽首級於孫翊棺槨之前,恰逢支謙法師續行齋僧法會,香菸嫋嫋,哀思綿綿。
徐氏焚香祭拜,低語訴說著心中的哀痛與堅韌,彷彿孫翊之魂就在耳畔,傾聽其心聲。
齋僧法會既畢,夜色已深沉。
郭婉此刻,正陪著徐氏跪坐於孫翊棺槨之畔,靜聆其傾訴對亡夫的深情。
自章懷太子暴斃,郭婉於男女情愛已無所感。
昔者,她曾侍奉高宗、中宗二朝天子,位至高宗才人、中宗昭容之尊,亦曾涉足神皇陛下私寵之池,豢養外臣崔湜,不過婉兒其內心深處,對忠貞婦德依舊敬仰,猶如磐石,風雨不動。
雖不能身同感受徐氏之痛,但郭婉對徐氏之忠貞,心生欽佩。
她雙手輕合於胸前,微微頷首,閉目凝神,似在默默祈福,既為徐氏,亦為自己,願逝者安息,生者堅強。
夜色深沉,二人身影在燭火映照下,更顯莊重與肅穆。
“緣何不往安歇?”
徐氏猶自閉目誦經,為夫君之靈超度亡魂,而此語實則針對郭婉而發。
蓋因室內除了郭婉並無他人。
徐氏素日親操井臼,夫君孫翊辭世後,府中婢女亦大半遣散。
“暑氣炎炎,令人憶及許都清涼。”
郭婉顧望西北,忽而言道,意似無端。
實則非懷許都,乃念及離許都日久,離曹丕業已許久,當返客棧,向曹丕稟報諸事,並謀及早離去。
郭婉欲趁媯覽、戴員的兵馬未覺,於宛陵將亂之際,亂中取道以遁。
孫翊有舊部,誰能說媯覽、戴員沒有?
螳螂伺蟬,不知黃雀在其後。今眾人皆陷紛擾之境,孰能預知誰將伺於己後乎?
無人能斷言,自己就是黃雀。食物鏈之巔,終非此等螻蟻所能踞也。
既不睏倦,隨吾外出透氣罷。”
“時下仍有宵禁之制。”郭婉淡然一瞥,妙目所及,果見徐氏已轉身相向,其目光恰落己身。
徐氏身形微轉,目光於郭婉身上上下游移,細細打量,唇啟微喘,一時之間,二人皆緘默不語。
“夜行無妨也。”
郭婉點了點頭。
緊隨徐氏之後,見其默然不語,然郭婉心細如髮,察其行跡,乃知所往之處,正是曹丕盤桓多日之客棧。
先前,為博徐氏信賴,郭婉誠然向徐氏坦言一行人下榻之所,但當時料想徐氏對曹丕輩並無多大興致。
初以為離許都之路坦蕩無阻,豈料仍有不知進退之街徒橫亙於途。
方過街坊之際,忽見一群街徒,將她們的車輿團團圍住。
此輩街徒,實屬奸宄之徒。
車駕之上,確實未懸顯赫徽識,竟有狂徒舉手發矢,箭矢嗖然,直插壯僕之側,冷笑而語曰:“速棄爾兵刃!”
“否則,下一矢必穿汝輩犬體!”
彼時,領隊的什長,亦自後方疾馳而至,較其麾下卒眾,稍顯沉穩。
勒韁駐馬之後,對車輿略施叉手之禮,沉聲問道:“敢問車內,所乘何人?”
徐氏不悅,車簾輕啟,車前燈火映照之下,顯露一張年輕婦人鉛華盡失、面色蒼白之容顏。
小婦人蠶眉輕蹙,舉手示意車前壯奴上前,將一手令於什長馬前一晃而過。
彼時,什長揮手示意麾下保持警戒,復遣一人上前,恭謹接過符令,細加審視。
審視畢,其人臉色倏變,隨即翻身下馬,趨前數步,更以莊重之姿,叉手施禮曰:“未知徐夫人於夜中出坊,多有唐突,還望夫人寬宥……”
壯奴奮勇向前,劈手奪回符令,復昂首挺胸,行回車前。
車上的小婦人,也就是徐氏,則默然不語,唯示意僕從再落車幔,意欲繼續前行。
街徒見狀,連忙言道:“上府頒有嚴令,以防畿內宵小犯夜。卑職斗膽,願護送徐夫人一程……”
街徒見狀,見馬車竟若無人之境,繼續前行,連忙亦返身上鞍,擺手示意麾下緊隨其後。
然領隊的什長此番熱忱相待,卻仍換得無視之態。
馬車之上,婦人未曾再現身影,至於隨行之壯僕,對尾隨之斧戾之徒,亦置若罔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