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領受虛應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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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此景,街巷之徒皆心生敬畏,始悟己輩無意間已觸怒非凡之輩。
大漢坊市之禁,森嚴壁壘,私啟坊門,實為重罪難逃。
但世事無絕對,權貴門庭,往往不拘常制,或出入無常,或因權宜之計,於坊門正途之外,另闢私徑,專供其出入之便。
目送華車馳入坊內,什長忽而低聲唾罵,冷言譏諷道:“此乃倚勢如犬豕之輩!”
東坊之內,多乃宛陵城邑之庶民居所,其繁華不及西坊之翹楚。
為防細民私越,坊區東北隅之私門,內設籬柵重重,橫亙半街,直至某邸後花園畔。
郭婉隨徐夫人步入東坊,繼而來到坊後花園。
馬車迤邐行至園中,徐夫人乃降輿,自有僕從趨前,將馬車引至幽靜之處。
徐夫人則在二婢導引之下,徑直趨往後廳。
郭婉雖不明徐夫人帶她至此之深意,然亦步亦趨,緩緩相隨。
後舍廳堂,寬廣敞亮,內外燈火輝煌,照耀如晝。
有個青年女子端坐於堂上繩床之上,未梳高髻,未著華裳,亦無鉛華之飾,素顏朝天,僅一襲輕紗之裙,其前書案之上,羅列文書眾多。
觀其年歲,僅較徐夫人長數歲耳。
徐氏疾步入堂,見橋夫人猶手捧籍簿,細加審閱,其眉如濃蠶,已然揚起,怒色滿面,足頓而喝曰:“彼等賤奴,何忍見姊姊如此勞心勞力!姊姊過於仁慈,若以良言相勸,豈及鞭杖之驅使乎!”
郭婉聞之,心緒微沉,垂眸以思。
方才她暗自揣度,此婦人或為先前所提的大橋。
然聞徐氏呼之為“姊姊”,而非“嫂嫂”,心中頓覺奇異。
而且大橋該在江都,而非丹陽才對。
若此人果為大橋,徐氏理應稱其為“嫂嫂”,而非“姊姊”。
大橋溫婉而言:“令儀休要如此言。我能留於此殘敗之家,已是情誼深重。且家事瑣碎,我總要略知其梗概,主人之用心,豈是僕從之勞所能替代。”
徐氏,字令儀。
《詩》雲:其桐其椅,其實離離。豈弟君子,莫不令儀。
是個好聽的名字。
人之成熟,非以年齡為尺,而在於覺有事務非為不可之時,此乃成長的珍貴所得。
身為橋公嬌生之女,又為討逆將軍新婦,大橋的人生,若非建安五年那場橫禍,可稱圓滿無缺。
但天道有常,滿則招損,盈則致虧,家門棟樑驟折,大橋始深覺人生之路,行之不易。
見徐氏與橋氏為生計而奔忙之狀,郭婉不禁念及自家的太平公主,心生感慨。
太平公主於喪夫之前,未嘗預想,有朝一日,己身竟至為博禁中尋常女官之感激與情誼,而苦心勞力,助其與宮外家人通音問、遞訊息。
人惟痛徹心扉,方能洞見世事。
昔時太平公主,因寵而昧,視所享皆為天命所歸。
及摯愛之人離她而去,而己身束手無策,傷心欲絕、萬念俱灰之後,方悟世間之道,人所能倚者,唯己身耳。
然若得選,太平公主寧願長守懵懂。
自痛失夫君,夜不能寐,尤是前番畿內不寧,兵丁夜圍坊舍,她還疑去年之禍復至,徹夜守護兒女,恐夢中再遭生死離別。
原來,脈脈溫情之面紗被撕,世道竟是如此殘忍血腥!
其母亦不復昔日之和藹慈祥,化為一頭張開血盆大口的人間猛獸。
“妾疏忽未及介紹,此乃妾之嫂嫂,橋夫人也。”徐夫人見郭婉面無表情,心生歉意,遂引其入座,以示禮遇。
“姊姊,此乃妾新識之漢宮女史,名曰郭婉。”徐夫人復向大橋引介郭婉。
果真是大橋。
前時郭婉尚勸徐氏勿蹈橋氏之覆轍,未料轉瞬之間,徐氏便攜其來見正主橋氏,實有背後言人,當面被撞之窘。
橋氏身居丹陽,此事出乎郭婉意料。
徐氏與橋氏情誼篤厚,今徐氏失偶,想來日後二人之誼,愈將深厚。
“婉妹妹速請入座。”大橋雖性情清冷,然待郭婉之時,並無絲毫高冷不敬之意,其聲柔和,言辭溫婉,顯見禮數週全。
郭婉聞之,遂款步上前,盈盈一禮,也恭敬道:“多謝橋夫人。”
言罷,輕移蓮步,於案前淡然落座。
大橋見狀,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道:“婉妹妹初來乍到,若有不適之處,但請直言,妾必盡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