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清揚婉兮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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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夫人所求,回朝向天子致謝,此事若流水之順勢,合乎禮義,自無不當之處。
然實則,此乃郭婉私下慫恿萬年公主,使之悄然而至司空府,未嘗有天子之微意也。
其後,若郭婉復引曹丕入宮,其景何如?
今之時,時值天子廷議方歇,面聖之緣,實因曹丕乃曹操長子,天子不會不召見。
然,見後何為?
她如何向天子解釋,才不會犯下欺君之罪呢?
郭婉蹙眉。
卞夫人之請,她卻不知如何婉拒。
欺君為大罪,雖劉協勢微,亦非郭婉所能妄欺。
不過,念及欺君,郭婉復窺曹丕。
欺曹丕,可算欺君乎?
如今當然不算。
只要日後不欺瞞曹丕就行。
況且曹丕未必能察覺到郭婉如今的哄騙。
因為,此番天子之面,是見不得的。
但不帶曹丕進宮,也說不過去。
一番取捨之後,郭婉同意領曹丕入宮拜謝天子降恩。
至於能不能見到天子,就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了。
到時候郭婉自己尋個由頭,說天子正忙,沒空召見,就可以矇混過關了。
只要劉協、曹丕“兩君”都欺瞞過去,就不算欺君。郭婉如是想著。
因是祭拜曹鑠之故,郭婉僅著素服,未著華麗服色。
其身著素灰織錦長裙,裙上繡蓮花圖案,細膩生動,亭亭如真,淡雅之香似可嗅及。裙襬寬廣,步履輕盈,宛如微風拂柳,飄逸動人。
配以淺綠對襟短襦,衣襟精巧盤扣,袖口細繡竹葉,與裙上蓮花相映成趣,雖素雅亦不失活力。
髮髻高挽,梳成女史式樣。
光潔之額盡展,髮間插白玉簪一支,簪頭流雲紋飾,簡潔而雅緻,與郭婉氣質相得益彰。
耳畔懸翠綠玉耳環一對,隨其動作輕輕搖曳,更添靈動之韻。
腰間繫赤黑絲絛,其上懸掛小巧玉珏與香囊,皆顯郭婉的細膩心思與獨特品味。
當然,此玉即是在城門前與郭婉換車的那位公子之玉。
郭婉雙手輕交於腹前,指間佩戴銅製戒指,鑲嵌赤金寶石,更增其女史典雅之氣。
朝卞夫人行禮拜別後,郭婉遂與曹丕同離司空府,向漢宮方向而去。
曹丕嘗數至漢宮,熟稔其地,其實無須郭婉為之引路,亦能知端門之所在。
不過,此番既是受卞夫人之託,入宮拜謝天子對曹操亡子曹鑠之念,故曹丕並未疾行於前,惟隨郭婉之後,緩緩而行。
郭婉自知禮數,豈敢越曹丕而行至之前?
且不論日後曹丕踐阼之後身份如何貴重,單論其如今性格,郭婉亦不敢輕易得罪。
曹丕之性,郭婉知之甚深。
其人心機深沉,喜怒不形於色,郭婉自當謹慎應對,以免招禍。
史書昭昭,載有一事。
曹洪,曹操起兵之初便隨之徵戰,乃曹操從弟也。
此人善於聚財,且性吝嗇。
當曹丕為魏王太子時,因手頭拮据,曾向曹洪借絹百匹以資週轉。
但是曹洪竟拒絕其請。
曹丕因此事,對曹洪懷恨在心,久久不能釋懷。
及至曹丕登基為帝,趁曹洪的門客犯法之際,將其囚於暴室,欲殺之以洩憤。
群臣紛紛乞求,曹丕卻心意已決,非殺曹洪不可。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雖歷史上二人或有政治之衝突,然此事足見曹丕性格中睚眥必報的一面。
郭婉深知曹丕之性,自不敢輕易得罪。
於是,她微微俯身,雙手交疊於腹前,言辭恭謹地請道:“公子請先行,奴婢自當隨後。”
郭婉姿態做足,請曹丕走在前面。
準備賣曹丕一個好。
曹丕卻輕笑,似對郭婉小心翼翼之舉頗感不解,言道:“吾乃白身,女史品級尚在吾上,何故如此恭維?”
郭婉聞言,心中暗自鄙夷。
為何恭維汝不知道乎?
她面色不改,仍舊恭謹回應:“公子雖暫為白身,然日後必非等閒之輩。奴婢恭維,實乃出於真心,非虛言也。”
曹操之子,豈能終身白身乎?
更何況他叫曹丕。
您是白身不假,日後可不是耶。郭婉心中暗自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