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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一整日都沒再吃東西。
她沒什麼食慾,看著面前沈行之花大價錢送來的餐食,一筷子也不想動。
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的。
她坐在書案側邊,雨後初晴的夜空下,草香沁人心脾,卻吹不散籠罩在她臉上的陰霾。
星辰萬里,銀河璀璨,卻沒一條路是留給她走的。
她蜷在身邊的躺椅裡,蓋著薄薄的毯子,眼角帶著一抹淚,不知何時入了夢。
夢裡,她回到現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被同事從後背偷襲,敲了下腦袋。
“睡這麼沉啊!快,下班了,咱們吃烤串去!”
李念坐在凳子上,看著熟悉的電腦螢幕,望著四周一切,忽然就笑了。
她笑著笑著,眼淚滑出來,心口憋悶得難受。
四周一切極速坍塌,就像她曾經暢享的那個未來一樣蕩然無存。
她自己哭著從夢裡醒來,大口喘著氣。
“主子,主子啊……”佩蘭用一方棉帕蘸著她額頭上的汗水,輕輕擦掉眼淚。
李念不知何時已經躺在床上,她抬頭看著客棧的床幔,慢慢轉向一旁。
沈行之在一縫相隔的床上坐著,燭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李念茫然地揮開佩蘭的手。
她嘴角扯出個勉強的笑容,翻身再次躺下,低聲道:“我沒事,你也早去休息。”
她側躺著,許久都睡不著。
鏈子另一邊的沈行之始終沒睡,翻動書頁的聲音,不知為何聽起來格外安心。
燭火在廂房內微微跳動。
她緩緩閉上眼睛。
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個傻子。
傻到以為那個用命救下的弟弟,至少不會用這麼過分的手段,逼她回京。
那晚直到後半夜,沈行之才揉著自己的額角,將下一步的安排交代下去。
他看著身邊睡得極不踏實的李念,心裡總覺得吊著一口氣,不舒服。
大魏的***,為了退婚,好不容易才翻牆離開那吃人的宮廷,如今卻好似走投無路,硬要折回去。
沈謙看著她的面頰,心中五味雜陳。
她不願意嫁,本身無可厚非。
身為皇族,又非外嫁,她擁有選擇自己夫婿的權力。
可一根鏈子,讓她拼了命才換來的機會,就要付之東流?
李念不願意,沈謙也不願意。
“主子。”北息知道李念睡得不踏實,聲音比往常小許多,“甘露殿的回信。”
沈謙聞言,收回視線,望向北息手中那封金色的密信。
一如他隻字不提鏈子的事,世帝的回信也只說鹽案而已。
他命沈謙抓緊時間徹查假鹽來源,莫在青州停留太久,惹人懷疑。
沈謙合上信,直到看著信被火苗吞噬,眸子裡的光漸漸冷了。
既已欺君,那就欺到底罷。
他抬了下手,讓北息做好準備,收了青州頭頂的這張網。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露出頭,朝陽破雲而出。
李念在睡夢中就聽到邵安的聲音。
她緩緩睜開眼睛,迷糊中倒了個身,正巧看到沈行之揉著鼻樑根,睏倦地坐在床上。
他褻衣領口半開,全側繫帶的特殊款式,另對向李念的一側,恰好漏出身側的傷痕。
沈行之似乎極累,他低頭撩開垂在面前的長髮,連著鎖鏈的右手手指揉著頭頂,面上帶著些許不耐煩。
“念哥!快醒醒!”
屋外,邵安大聲吆喝:“我給你帶了好吃好喝好玩的,包你滿意!”
北息大概是顧及邵侯面子,勸到:“邵二公子,慎行。兩位都還沒起來,主子昨夜睡得……”
“你家主子睡得如何老子管不著也不想管。”邵安聲音依舊很大,扯著嗓門吆喝,“念哥!快!晚了就來不及了!”
“邵二公子!”北息冷聲拔劍,“你若再往前半步,莫怪刀劍無情。”
“嘿你個門神,能耐了啊!給我讓開!”
李念手撐著床,艱難起身。
她看看沈行之,再看看屋外,喚道:“佩蘭,把他轟出去。”
“算了。”沈行之緩緩睜開眼,眸子裡掛著血絲,滿身疲憊揮散不開,卻比平時多了幾分柔和。
他沒看李念,輕聲道:“醒都醒了,我還挺好奇他有什麼新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