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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額角的青筋更加明顯。
李念迎著他的視線:“沈大人,你若和邵安不對付,官場上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鬥,何必這麼生氣?”
沈行之是真的氣到了,他拍案而起,想走。
可那條鏈子嘩啦一響,他走不了。
沈行之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又坐回太師椅中,靠在椅子背上,閉目養神。
李念看著他。
他雖然氣大,但方才壓著的那股悶氣似乎也隨著幾句話發出去,現在身上倒沒了那股憋死人的要命威壓。
她看看不知何時已經退到門口去的佩蘭,低頭想想,最終沒把她喊回來。
一根鏈子扯著,兩個人就算拌嘴吵架,尷尬至此,也誰都不能離開誰。
沈行之就那麼坐著,李念拿起身上放著的書,半晌又翻開一頁。
身旁,那閉目養神的男人忽然又道:“你費盡心思要與楚陽郡公退婚,就是為了嫁給邵安?”
李念翻書的手停住。
她緩緩側目。
沈行之依舊那麼靠著,兩手環胸置於身前,連眼皮子也不掀一下。
“說啊。”他道,“若真是為了嫁給那邵二公子,我也不介意在朝野上伸把手,幫他一把。”
李念抿嘴。
她撥出一口氣,覺得自己這一頁書算是看不成了。
“我說多少次了。”她也起了火,說話用力不少,“他是發小,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青、梅、竹、馬!”沈行之怒道,硬生生打斷她的話。
這一語,徹底激怒壓火的李念。
她猛然從躺椅上起身,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口:“沈行之!你要聽人說話,就好好聽人把話說完!”
她居高臨下,一字一頓,瞪著他道:“他是我李念在京城,唯一的朋友!朋友!你聽懂了沒有!?”
回京十年,李念在京城內,就只有邵安這一個朋友。
同年歲的世家少爺與小姐,能和她這個跟著先皇后在鄉野生活了很多年的野孩子玩得來的,只有邵安一個人。
在別人嘲笑她身上土裡土氣,只會摸泥鰍爬樹,半點公主樣子都沒有的時候,只有邵安站在她這一邊,甚至還嘲諷回去,說她們見識短,以後都是禍害。
她不會讀書寫字,連毛病都不知怎麼拿的時候,也只有邵安一個人在學堂上嬉鬧著說自己也不會用。
她無法事事都去找自己那個年少登基的弟弟,卻又無法憑藉自身在京城站穩腳跟時。
只有邵安,只有這一個孩子,記得她的喜好、生辰,會在她闖禍的時候一口氣都攔在自己身上。
李念盯著沈行之,眼底流淌過萬千怒意。
她說完這些,閉上眼眸,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那股怒火全然找不著痕跡。
她念慢慢鬆開沈行之的領口,語氣緩和不少:“沈行之,我只有這一個朋友,我希望他仕途坦蕩,希望他過得好,看到他學有所成……我高興,我開心。”
她收手,往後退了一小步,輕笑道:“我若想嫁給他,還需要和楚陽郡公退婚?我李念有一萬個法子,能讓他不得不娶。”
書房香爐裡青煙直上,李念俯身拾起自己的書,撩了一把裙襬,又坐回躺椅中。
她長長舒一口氣,手指慢慢翻開書頁,直到現在才吐槽出一句:“莫名其妙發什麼瘋。”
沈行之一直坐著沒回答。
李念也懶得管他,自顧自看書。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鏈子的聲響,側目望去。
就見沈行之整理一番桌面,捏著自己的衣襟,又拿起一根毛筆,重新蘸墨。
他身上那股怒氣不知何時散了,嘴角微揚,似帶著幾分笑意。
李念猜不透他想什麼,眼下又剛吵過兩嘴,這也拉不下臉去問,便僵持著,回過頭繼續看書。
屋頂上,三個身影擠在一起,聽下面許久沒動靜,都舒出一口氣。
北息小聲讚歎:“以前我覺得那就是個花瓶,現在看來,是我淺薄了。”
南生和佩蘭看著他,皆無語。
“嘖,你們倆什麼意思啊?難不成我說錯了?”北息道。
南生道:“你是想簡單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在那個地方能活下來的,根本都不會是一般人,又怎麼會只是個花瓶呢。”
佩蘭深以為然。
“牆角聽夠了麼?”忽然,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