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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田安宜回眸望著李念,笑得愈發瘋狂起來,“哈哈哈!”
笑著笑著,他便洩了氣。
踉蹌著,坐在地上一具屍體身上。
“十五年啊……不,不止十五年。”他拍著自己的心口,悵然若失,“我自幼被家人賣入宮,他們為了五兩銀子兩袋粗米,就把我賣了。”
“我後來得了權勢,給了他們十兩銀子四袋粳米。他們跪在地上對我感恩戴德,於是我扭頭就把他們都殺了。我那時候就想,我要往上爬,我要做人上人。”
高臺之下,亂軍拼殺。
高臺之上,田安宜泰然坐著。
他看著李念,眼眸裡帶著幾分欽佩,幾分嘲諷:“為什麼呢?你一個女人都可以,為什麼我不行?”
他兩手揣在袖中,誠懇又真心地問:“你我都不被權力的圈層所接受,可為什麼,我籌謀這麼多年,天下不會記得我曾為了權勢拼命過,不會記得我想做皇帝,只會記得我是個閹人。”
“我!是個閹人!”他大喊一聲,“可又不是我自己選擇的!憑什麼天下誰都能坐,只有我不可以,憑什麼?!”
他一雙眸子怒瞪,急切地想要求一個答案。
李念望著他,許久才說:“你輸,不是因為你是閹人,只是純粹的技不如人而已。”
田安宜愣了下。
“就像我贏,也不是因為我是女人就贏的,你明白麼?”
她自嘲一般:“為了贏,我可以連人都不當,怎麼還會在乎我是男是女?”
“反倒是你用‘閹人’二字畫地為牢,最終圈住了你自己。”她指著邵思昌的方向,“你總想求個正統,哪怕自己籌謀十五年,目標也只是當個攝政的大太監,這才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你如今窮途末路,本宮不妨和你說個實話。若非你瞻前顧後,聽信邵思昌的鬼話,在那日將本宮從夜市抓走……本宮都不知道還有你這一號人。”
田安宜木楞坐著,許久,“哈哈”乾笑,緩緩搖頭。
“是他自作聰明,想一箭雙鵰,既讓柳家讓位,還準備讓本宮在你那滿是太監的院子裡,被人說是疑似失了清白。之後他再讓邵安求娶,自己手拿兩重保障。畢竟,只要娶到本宮,生下邵家的孩子,他就能扶持一個傀儡上位,必然比你那傻子太子靠譜。”
“他從沒想過信賴你,就像你也始終對他留一手。你們這樣,如何成事?”
田安宜深吸一口氣,他好像在一瞬間蒼老下來,想明白了很多事。
唯有看向李念時,豎起大拇指,稱讚道:“小看了你。”他道,“雜家輸了,要殺要剮,隨你了。”
李念沒說話,她目光穿過田安宜肩頭,落在他身後的人影上。
不等再開口,兩道寒芒閃過。
田安宜依舊坐著,他眼眸漸漸撐大,難以置信地抬起手,捂著自己的脖子。
邵思昌一腳將他踢倒,上前兩步,叩首在地:“長公主殿下,微臣救駕來遲!”
那瞬間,甘露殿前,眾人皆沉默。
只有田安宜掙扎扭曲,抬著手臂,指著邵思昌的背影,還想再說什麼。
邵思昌側目回頭,見他沒死,便站起來猛戳一劍。
他彷彿將全身力氣都壓在劍上,直到田安宜再無動靜,才鬆開手。
叛軍大勢已去。
本就是沒上過戰場的南方府兵,在沈家的黑旗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邵思昌解甲跪下,誠懇道:“臣自發現南方各個州郡有不臣之心開始,為了掌握其動向,不惜以身入局,幫助長公主殿下勝天半子。現重歸麾下,向您覆命!”
他口中所言擲地有聲。
見李念不說話,他跪行兩步:“長公主殿下,您忘了麼,臣和邵家,這十年來對您一直是忠心耿耿的啊!”
十年。
李念眉眼低垂:“不說十年還好,既然提了,倒也可以細細說說。邵侯爺能屈能伸,佈局十年,連自己的兒子都坑,李念屬實佩服。”
邵思昌半張著嘴:“啊?”
“邵侯爺,虎毒尚且不食子,但您這坑兒子的手段,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不過也多虧了你,若非你貪心不足,田安宜本可以不那麼快就暴露的。”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一下站姿。
持續幾個月的高強度籌謀,身體狀態越發糟糕。
本身毒未解,又日夜顛倒這麼久,方才還大動干戈,現下能站著,就已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