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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玉京。
婆羅江上,一座蓮花形狀的宮殿坐落於江水中央。純白流光縈繞宮闕,晶瑩剔透的花瓣一翕一合,吐納出氤氳仙澤。
仙族公主蓮採兒倚在窗欞上,清風悠悠,在她白皙纖細的手指間流連。
江上煙水婆娑,有一神仙緩緩歸矣。
那神仙踏入婆羅江,琉璃般澄澈光潔的水面,倒映他頎長的身影。他一襲青衣,墨髮隨意垂落在肩頭。神仙薄薄的唇瓣輕抿著,一雙漆黑的眼眸映著點點光亮。他每走一步,腳下漣漪盪漾,似是江水也為之俊郎容顏而動容。
蓮採兒踱步至宮殿正門,蓮花宮殿舒展花瓣,兩扇大門徐徐而開,細碎的星光灑落,那位神仙恰好立於門前。
“哥哥。”
被她喚作哥哥的神仙勾起唇角,對蓮採兒露出一抹淺淺的笑。
明月爬上北山,清冽的華光拉長他們相交織的、破碎的身影。
蓮花宮大殿,硃紅色綢緞懸垂落地。
白旬真拾起垂地的紅綢,修長白皙的手指摩挲著質地柔軟的布料。
天族與仙族聯姻是大喜事,這位仙族的太子殿下卻不見得有多高興。
蓮採兒坐在案邊,倒上一杯茶,白玉杯中金黃的茶湯冒著股股熱氣,她輕一伸手,說道:“哥哥,坐。”
白旬真攥緊手中紅綢,他垂下眼瞼,細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著,“他非你良配。”
聞言,蓮採兒手上一頓。
原來又做夢了。
蓮採兒擱下白玉杯盞,起身走到白旬真身前。
眾生渺小如滄海一粟,遊跡浮沉,最終所求不過是一場虛無罷了。
“所求不過一場虛無”,蓮採兒難能覺得此話在理。
她撫上白旬真的面頰,這張勾勒無數遍的臉,在夢境中尤為真切。
“哥哥,你來看我了。”
白旬真並未作答,他照曾經無數次那樣握住蓮採兒的手,從懷裡取出一支金釵。
釵身細膩精緻,泛著柔和的光澤。釵子上面是一隻棲枝休憩的鳳凰,鳳尾鑲嵌青色斐樂仙石,羽毛根根分明。
“初見青梅豆蔻年,朱顏青絲撩心絃。寇待卿卿初長成,三書六禮結夫妻。婚前為妻簪髮釵,惟願吾妻長安樂。”
大殿裡灌進一陣夜風,綢緞飄飄,紅浪翻滾。
夢境周遭越來越縹緲,宛若破碎的銅鏡,再難恢復如初。蓮採兒眼中淚光閃爍,她閉上眼睛,嘴裡喃喃:“我想你哥哥。”
人界,北陵。
“咚!”北陵地宮傳出一聲沉重的悶響,蓮採兒倏地睜開眼睛,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被汗水浸溼的碎髮貼在額頭,黏糊不堪。
她摸摸眉心,被亡靈啃咬的元神似乎在隱隱作痛。
蓮採兒忽覺不妥,伸出手在四周摸索,她平躺在一處擁擠狹小的地方,後背緊貼著冰冷堅硬,好似石板的東西,硌得她一陣生疼。
原來不是元神在疼。
蓮採兒稍稍起身,兩側叮叮噹噹的物品滑到她後背,那一點空隙隨即被塞得滿滿當當。
她兩指併攏,指尖燃起一撮純白色的火苗。火苗往身旁一照,各色珍寶金器泛著閃亮的光芒。
指尖的小火苗劇烈竄動,蓮採兒不可置信地朝這方寸之地看了又看。
她身在一口黃金棺材裡!
蓮採兒記得她死了,自戕後獻祭元神給莫桑谷的亡靈,被他們一點點蠶食元神而死。
倘若這不是瀕死的幻境,她這是又活了?
——不對,不對。
頭頂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咚!”又是一聲悶響。
蓮採兒碾滅指尖的火,雙手覆上棺蓋。
劇烈的咳嗽聲傳進她耳朵裡,聲音之清晰,近乎是隔著棺壁緊靠在一起。
男子咳嗽幾聲,忽然“噗”的一聲,吐了出來。嘔吐物噴灑在地面,發出“嘩嘩”的聲音。
蓮採兒推開一絲縫隙,一隻沾染汙穢的手剛好搭在上面。她眼看那隻手上的汙穢黏黏膩膩地匯成一滴,蓮採兒眼疾手快地別開頭,還是晚了一步。
“啪嗒”一滴血落到她頸側,鮮紅的血滴順著脖頸往下滑進衣衫,在蒼白細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淡紅。
蓮採兒蹙起眉頭,血都沾上她衣襟了,不如殺了吧。
蓮採兒抬起腳抵上棺蓋,伸手在自己髮髻拔出一支珠釵,而後兩腳用力,只聽“嘭”的一聲,黃金棺蓋飛出去,在牆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