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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水榭、綠樹環繞,花草點綴其中,荷塘兩岸書舍處處,朗朗的讀書聲此起彼伏。
鶴翔書院的景色宜人,但陳恪卻看到它的最大優勢,比鄰太學院就能近水得月。
那位張夫人確實很有商業頭腦,辦學也要找個好地方。
這是一位財大氣粗的地頭蛇,而他卻不是強龍,還是實施上策為好。
打定這個主意他就要面對高適山長了。
高適在那個世界是中唐名臣,但大家記得的卻是他的邊塞詩。
而這裡的高適卻是鶴翔書院的山長,一位圓臉長鬚的中年人。
在他旁邊的瘦臉短鬚中年人名叫劉復,鶴翔書院的直講。
雙方見禮落座,高適坐在他的書桌後面,他與王涼坐在左側的椅子上,對面坐著劉復。
而王韶站在王涼的右手邊,門口、窗邊露出的十餘顆小腦袋應該是他的同學。
劉復陳述王韶罪行:“王韶公然與師辯駁,並否定前世大儒註解,實為不尊師不重道的言行。”
待劉復陳述完畢,陳恪卻拱手一禮方才鄭重回道:“聽劉師所言,足以證明劉師的教學方法深合夫子的教學之風。”
這是典型的順勢反駁法,先肯定這一點然後否定那一點。
這種方法出於《答疑解惑三百六十八個技巧》一書,這本書在那個世界挺暢銷,大家都會答疑解惑的各種招式,他如使出這一招,對方會順勢使出誘敵深入之策。
可在這裡就不同了,沒有這本書的世界讓他佔點優勢,此話一出,讓高適和劉復一齊訝異地看著他,而王諒也轉過臉來,他們不解。
只有王韶的目光裡帶著堅定的信心,在他心裡,先生所言必有深意。
果聽陳恪說道:“我們知道夫子與子路、子貢等學生經常發生爭論,沒想劉師也是這樣的教學風格,在下佩服。”
這話讓劉復無語,而高適卻緩緩問道:“佩服在哪?”
陳恪鄭重回道:“自夫子之後,師將自己放在強者之位、高高在上,以俯視的目光看著學生,言出法隨而不準學生擁有自己的想法。”
“幸劉師不是這樣,王韶能與劉師爭論,可見劉師的教學風格效法夫子,像夫子那樣聽取學生的意見,否則借王韶十個膽也不敢當堂與劉師爭論。”
他死死咬住孔夫子的教學風格,讓劉復還是無法否定,高適只能再次上陣,緩緩說道:“夫子之後已無人能達此境界,不應以嚴格的紀律來維護秩序嗎?”
陳恪回道:“學堂首在傳道解惑,想夫子當年,以屋舍為學堂,也會以野地為學堂,採用師生問答、討論的方式來授課,鼓勵學生髮表自己的觀點和看法。”
“我等不及夫子的境界,以學堂困之、以紀律束之並無不可,但禁錮學生的思維則在下不敢認同。”
這話觸動了高適,他傾向陳恪的教學態度。
而劉復則找到反駁的理由:“《論語》註解乃歷代大儒的心血,豈容質疑?”
陳恪正色回道:“這要從儒學的歷史發展來看,夫子之後,有子張之儒、顏氏之儒、孟氏之儒等八家,這八家對夫子的言論和思想的理解各不相同。”
“直至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學從教書育人轉變為王朝治理國家的工具,被各大門閥世家所掌握。”
“於是對《論語》的解釋漸趨統一,不再考慮夫子的本意,而將之做為世家控制學識的手段,普通百姓沒有接受教育的機會。”
“這種趨勢一直持續到大盛末年,因世家的覆滅、大盛王朝的滅亡,我大興立國後興起教學之風,百姓才有受教的機會,也能透過科考進入朝堂。”
“這時再抱著那些世家大族做出的註解已不合適,註解應充分體現夫子的本意,‘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解釋才符合夫子有教無類的本意。”
陳恪知道王韶與劉復的爭論在哪,坦然說出,堅持自己的註解。
而劉復冷笑道:“年紀輕輕竟敢給夫子所言重新註解,那你說說,‘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夫子的本意為何?”
劉復說不過陳恪就讓他當場解釋,這話列在《論語》的首頁,其註解已得到公認,縱王韶這樣的叛逆少年也知道學習之後再經常複習,是件很開心的事。
這句話的意思很淺顯,劉復就用這句話來考陳恪,認定他沒有新的解釋。
可他不知陳恪來自那個世界,更不知道那個世界的哲學家多如牛毛,《論語》的新解釋鋪天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