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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微微顫抖的尾音,還是洩露了她強裝鎮定下的慌亂與不捨。“願你此去順遂,早日歸來。”她補上這句,似是給秦容塵的祝願,又何嘗不是給自己的一絲慰藉,唯有盼著他平安歸來,或許還有修復這破碎情感、重拾天倫之樂的可能。
秦容塵深深躬身行禮,久久不起,那挺直的脊背仿若也承載著千鈞重量。“微臣定不負太后期許。”他語調平穩,聽不出波瀾,唯有藏在袖間微微攥緊的雙拳,昭示著內心的不平靜。起身後,他再未多言,轉身穩步朝著殿門走去,每一步都似踏在寇靜的心絃上,令其震顫不休。
寇靜目送那修長背影漸遠,待那修長身影徹底消失在殿門之外,寇靜仿若脫力般癱軟在鳳榻之上,淚水奪眶而出,簌簌滾落,打溼了繡著繁複花紋的枕巾。
她緩緩起身,踱步至窗前,望著庭中那株曾與秦容塵共賞過花開花落的老樹,喃喃低語:“願你平安歸來,莫教本宮白髮人送黑髮人……”風聲嗚咽,吹散了這輕聲呢喃。
秦容塵自出生那一刻起,命運的絲線便被太后寇靜牢牢攥在掌心,密織成一張無形卻堅韌的網,將他緊緊困於其中。
襁褓裡的他尚不知人事,寇靜凝視著那粉嫩小臉,心中既滿是初為人母的慈愛,卻也悄然滋生出強烈的掌控欲。她決意,絕不讓這孩子重蹈自己曾在宮闈中身不由己的覆轍,或是因外界紛擾迷了心智、誤了前程。於是,自小便立下規矩:除了那些老實木訥、唯命是從的宮女,絕不許秦容塵接觸任何女孩子。
幼年時,秦容塵在御花園玩耍,偶然撞見一位大臣之女不慎遺落手帕,那小女孩不過眉眼含笑上前搭話,怯生生想討回手帕,他剛好奇地伸出手,尚未觸碰到那帕子,一旁隨行的嬤嬤便如臨大敵,疾步上前將兩人隔開,神色冷峻,匆匆拉著秦容塵便走,徒留那小姑娘滿臉委屈與錯愕,噙著淚站在原地。秦容塵懵懂回頭,滿心疑惑,換來的卻是嬤嬤嚴厲呵斥:“小殿下,莫要與陌生女子搭話,太后知曉定要怪罪!”
待年歲稍長,秦容塵入了太學讀書,同窗們偶爾課間談天,提及家中姐妹趣事,他只能默默坐在角落,插不上半句嘴。
有一回,一位莽撞公子哥兒拉著他非要分享自家幼妹生辰時的嬌憨模樣,秦容塵剛流露出一絲嚮往,便被眼尖的侍從瞧見,不多時,寇靜派來的內監便鐵青著臉趕到,將他護送回府,還鄭重警告太學先生,定要看好眾人言行,莫要帶壞了小殿下。
少年秦容塵騎馬出遊,春日暖陽正好,街頭巷尾繁花似錦,他勒馬緩行時,恰逢一群閨閣少女笑語盈盈路過,那銀鈴般的笑聲似有魔力,引得他不自覺側目。目光交匯瞬間,少女們羞怯地紅了臉,紛紛避讓。
可還未等他有所反應,家中侍衛如烏雲壓境,瞬間圍攏,驅散開人群,護著他打馬疾馳回府。秦容塵縱有滿心憤懣,回到宮中面對寇靜那不容置疑的目光,剛到嘴邊的怨言也只能嚥下,只剩滿心叛逆暗生滋長。
直至青春韶華,秦容塵奔赴那硝煙瀰漫的戰場,本是懷著一腔熱血保家衛國,卻未料在金戈鐵馬間,與雪國女將軍林冰霜宿命相逢。
林冰霜於陣前馳騁,身披銀甲,素袍飛揚,手中長槍寒光凜冽,殺敵時的果敢決絕與休憩時望向士卒的柔腸百轉,皆深深烙印在秦容塵心底。烽火間隙,二人偶然對談兵法、互訴志向,情愫悄然萌芽,不知不覺間,愛意在刀光劍影裡肆意生長,竟至難捨難分,全然不顧那橫亙在兩國之間、身份之上的天塹鴻溝。
紙終究包不住火,寇靜得知此事時,仿若五雷轟頂。她這一生,費盡心思將秦容塵護在羽翼之下,視若禁臠,不容旁人半分覬覦,在她眼中,秦容塵是她精心雕琢、不染纖塵的稀世珍寶,怎能被他國女子輕易染指?剎那間,多年來那高高在上、清冷矜貴如高嶺之花的儀態碎了一地,只剩滿心被冒犯的震怒與不甘。
“本宮絕不容許!”寇靜咬碎銀牙,眼底殺意頓起。她長袖一揮,權謀之輪滾滾而動。朝堂之上,她巧舌如簧,以雪國暗藏野心、邊境屢生摩擦為由,力勸先帝出兵征伐,言辭間將那莫須有的罪名堆砌如山,先帝被說動,戰端驟起。
大軍壓境,雪國雖拼死抵抗,卻難敵陰謀算計與洶洶兵力,不過數月,王城淪陷。寇靜猶未解恨,命人將林冰霜雙親擒獲,高懸於城樓之上示眾,任由百姓指指點點、蜚短流長。林冰霜率殘軍趕回,望著城樓上父母慘狀,悲慟欲絕,血淚長流,卻無力迴天。
秦容塵得知噩耗匆匆趕回,映入眼簾的便是滿目瘡痍與心愛之人的絕望心碎。他直奔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