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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允看著滿臉怒色的蘇軾,笑道:“叔父為何怒髮衝冠?”
蘇軾怒道:“寫詞就寫詞,你跟一商賈攪和在一起是作甚,二十兩黃金潤筆費我可以理解,潤筆乃是文人的慣例。
但是那一千貫又是什麼,還有三成份子又是什麼?”
蘇允笑道:“我與許吉安約定好,我每日去他酒樓吃飯,以江右蘇郎的名氣幫他宣傳酒樓,吸引客人,每月可得一千貫。
叔父也別怪我,我的想法是,與其住在臨皋亭被人看猴子一般觀摩,還不如找個地方吃飯喝酒,還可以收點錢補貼家用,關鍵是臨皋亭這裡以後就清淨了。
而拿到了錢,我們可以尋個地方建幾間瓦屋,可以去那裡讀書清修,豈不快哉?”
蘇軾怒道:“你這不是將自己賣了個好價錢麼,堂堂讀書人,怎麼可以做這等事情!”
蘇允笑道:“這事情堂堂正正的,也沒有什麼不能說,我不過是去酒樓吃個飯而已,那其他人跑去酒樓看我,順便吃個飯,有什麼問題?”
蘇軾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便又問道:“那你收許吉安的三成份子又是什麼?”
蘇允道:“許吉安用三成臨江樓的股份請我在臨安縣這闕詞上寫下贈臨江樓東家許吉安,我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便寫下了,沒想到他當真了。”
蘇軾頓時氣得吹鬍子瞪眼,道:“你寫出這麼一闕絕世好詞,怎麼就跟商賈牽扯上,還在詞上落款,你、你、真是氣死老夫了!這事情傳出去,你蘇允以後怎麼在士人之中立足!”
蘇允搖頭道:“叔父不要想太多了,我本來就沒有與讀書人來往的意思。
咱們不是說好了麼,侄兒不參加科舉,讀書也只是為了明理而已,只要叔父不覺得侄兒壞了你的名聲便是。
若是叔父覺得侄兒壞了您的名聲,那侄兒立馬回眉山去,叔父對外說我品德不端,被你趕回眉山去,便不損叔父半點清譽了。”
這話差點把蘇軾給氣暈了過去,他瞪著眼睛盯著蘇允,氣急敗壞罵道:“蘇允!你這龜兒子說的是什麼話!我一介犯官有什麼清譽!我日你孃的,老子是操心你的前途!
你蘇允為什麼要到處撈錢,還不是為了該死的老子,老子還不至於這般不知好歹,日你孃的,日你孃的!都怪老子,都怪老子,老子這張破嘴,害了多少人啊!日他孃的,啊!”
蘇軾嗷嗷的哭了起來,哭得極為傷心。
蘇允沒有勸,任由蘇軾嗷嗷的哭,這口氣蘇軾憋得太久了,烏臺詩案中,蘇軾自己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還給他內心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蘇軾心裡最大的負擔其實是受他牽連的親朋好友,因為他的緣故,數十親朋好友被貶謫,這事情令得他內心煎熬到了極致,反而他自己的處境倒是不甚在意的。
蘇軾現在這般失態,大約是認為自己又牽連了自己這個前途遠大的侄兒,讓自己這個侄兒不得不自毀名譽去掙錢來貼補家庭,因此內心的羞愧,令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待得蘇軾哭了一會,蘇允去拿了一條絲巾溼了水擰乾遞給了蘇軾,輕聲吟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蘇軾止住了哭聲,用絲巾擦拭臉上的淚水鼻涕。
蘇允笑道:“什麼是非成敗,什麼大英雄大豪傑,最終也只是一場空而已,叔父又何必看得那麼重,叔父有時候也在想若是當年沒有科考,那麼今日也不會落到這等地步吧,所以啊,這官也沒有一定要當的必要吧?”
蘇軾呆呆地想著心事,一會之後,帶著鼻音道:“以你的才華,不當官……可惜。
你跟叔父不同,叔父只會讀書,於世事人情上實在是過於稚嫩迂腐。
你長袖善舞左右逢源,為人極為聰慧,你就是天生當官的料子,不當官,實在是可惜。”
蘇允有些哭笑不得道:“長袖善舞、左右逢源,聽起來不是什麼好詞啊,叔父就不怕我這樣人當官禍害百姓蒼生?”
蘇軾搖頭道:“你幼失祜恃,不得不學會這些東西,但你知恩圖報,極為孝順,你跟那些唯利是圖的人是不同的。
你視錢財如糞土,不會成為一個貪官的,又知忠義,違逆忠義之事你勢必不屑於去做,不貪且忠義,如此已經勝過九成九的人了,你這樣的人若不能做官,誰能做官?”
蘇允點點頭道:“叔父這樣人都不容於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