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山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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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早就燒過了,空蕩的衣物在空中墜著,但太陽依舊不饒人的耀及大地,襯得每一處都似火燒,等到夜幕四起,這太陽都要來侵佔大半邊天,將繡在錦衣上的金線折射出一片火海,沒完沒了。
這火沒完沒了地燒。
直到生命隨著敗葉奔向死亡。
他好像只留下不被火焰蠶食的身外之物。
山風也來欺凌遺落的骨灰。
骨灰散入天地,杳無蹤跡。
餘下的衣袍於空中飄搖,晚風來急,這片墜滿乾枯枝葉的土地再也留不住一位天師。
落葉不是輪迴。
死亡並非新生。
他會有一座衣冠冢嗎?
“咚——咚!”
沉重的心跳驚醒夢中人,下一秒,疼痛和黏膩的感覺同時襲來,褚爻從床榻滾落地面,起身凝視手心汗溼的紋路,又是過去的一場夢。
更深露重,褚爻習慣性地披上外衣,忽覺熱意灼燒,正要脫下,不曾想如逢綠洲,帶著她從夢中回到現實。
“吱呀——”
房門開啟,穿堂風席捲內室,捲走餘下的熱意。
陽春三月,梨花掛滿枝頭。
夜裡風起,白雪簌簌,到星極崖的這一路,四望皆皎然。
褚爻拾級而上,坐至渾儀旁,抱膝埋頭,如坐定般再無動作。
一時間,山裡的蟬鳴似乎都消失了。
沙沙聲在寂靜中響起,來人的步伐聽起來輕盈卻沉穩。
褚爻頭也不抬,悶聲打了個招呼:“老天師。”
“嗯——”老天師邊點頭邊應聲,尾調拖得奇長,“小褚爻,這次又見到誰了?”
宗譜在腦海裡徐徐展開,翻到了第十二代的起始頁。
“許顯昭天師,字弘彰,號……甍年五十七。”
醒來的那一刻,褚爻便將這位前輩的生平覽盡,復又念起,也不過小傳上寥寥幾句,至多捲來幾道火光,還要提防它們吞了這二三行字。
“許顯昭啊。”老天師捋著鬍鬚,“都是多少年前的人物了,連我見到他都要自稱晚輩。”
老天師走到褚爻面前,微微俯身,問:“他是怎麼死的?”
“被火燒死的。”褚爻抬眼,盯著矍鑠的老人,“無火自焚……為什麼?”
她心底的聲音和老天師的回答重合:
“天罰。”
是天罰。
可他們又做了什麼,才會招致天罰,不得善終?
褚爻沒有追問,老天師同樣身陷囹吾,給不出答案。
老天師伸手,輕拍兩下褚爻的發頂,然後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提”了起來。
褚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託著起身,站直後只覺得渾身空落落的,涼風鼓起衣袂,滑過肌膚,寒冷蔓延全身。
她忍不住又要蜷縮起來,這個念頭將將閃過,身體便在夜色中站得筆直。
褚爻用力捻著腳尖,似要將這種怯懦的想法踩爛揉碎。
老天師負手而立,目光遠眺,與渾儀的窺管望向同一片星空。
“你想下山嗎?”
褚爻瞳孔驟縮,藏在心底的畏懼勝過期待:“可是……”
老天師搖了搖頭,遞給她一冊文書:“平靜的日子到頭了。”
褚爻接過,一眼見到左側的八個硃砂紅字——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傳國玉璽留下的印跡。
是皇室送來的密函。
褚爻渾身繃緊,皺褶自手指與紙張相接處蔓延,或許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毀了這封信。
星閣獨掌道法,向來勢位至尊,如今傳承斷絕,已是徒負虛名,此時入世,必招滿山風雨。
“星閣龜縮在千重山許久,江湖中的傳言只怕甚囂塵上,恢復傳承的事毫無進展,即便沒有這封密信,星閣也不能繼續閉鎖山門了。”
褚爻撫平信上的皺褶,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老天師看著褚爻長大,知曉她摩厲以須的性子,“時不我待,也或許,如今正當其時。”
褚爻聞言,凝視老天師半響,只從他的眼裡得到一片從容。
老天師打斷褚爻想要問出的話語,拍著她的肩安撫道:“宗門的命運系在每一位弟子身上,而不由你一人揹負,我們這群老東西都還沒死呢,天塌下來也該由個兒高的頂在前面。
“再說,你是星閣的少主,十九歲的半步宗師,少年人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