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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熙三年……近聞西京訛言,有物如帽蓋,夜飛入人家,又變為大狼狀,微能傷人。民頗驚恐,每夕皆重閉深處,以至持兵器捕逐……此物被稱為黑眚。”陸子卿讀完卷宗,合起來放回書桌上,旁邊是一紙信箋,那正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不知何人送來的一封密信。
密信上“京兆府靈溪地方有枉法之徒勾結官府馴養飛天妖怪害人速來捕捉”寥寥數語,落款處的“金庭仙樹枝,道客自攜持——清風刀客”赫然在目。
站在書桌另一側的是父親陸仲荀,他一張紅潤的方臉,慧目放光,兩道蠶眉,鼻直口闊,一部灰髯飄灑胸前,身旁的丫鬟正在為他批戴甲冑,而書桌上則放著那封滿是汙漬的信:“嗯,你是說這個叫作靈溪鎮地方,也出現了當年曾出現過的黑眚?”
子卿道:“這封臨寫的密信副本是馬乾辦給我的,他與張超二人暗赴靈溪探查此事,然而去了已有月餘,迄今只發來一封稟貼,說馬乾辦染了風寒在當地療養,全然不提案情,不由覺得古怪。子卿念是皇城司的同袍,恐怕二人有難,這才想請教爹爹參酌參酌。”
“去那種偏僻地方查案,本來就沒有那麼快……”陸仲荀轉過身去由丫鬟幫他繫好護腰:“……當年那黑眚的案子,傳得煞有介事,許多人都言之鑿鑿說自個見著了,可朝廷查探了許久卻一無所獲,先帝當時龍顏大怒,將當地主事的官員統統發落結案,嚴令不許再提。百官們私下猜測,那是有人對當地官府心懷不滿,故意為之,實則就是想引起官家的注意。”
陸仲荀披上領巾,一邊將寶刀從武器架上取下放在桌上,一邊扶髯續道:“想來這一回也是有人要借題發揮,假傳訛言。”
子卿連忙介面道:“這信奇就奇在,是皇城司的飛鴿送來的,掌管飛鴿傳書的又恰好是冰井務……”
“冰井務?不也是歸屬皇城司該管?又有何不妥?”
“先前子卿在辦案時……”
妄議者誅九族!
子卿說到這裡,腦海中猛然響起馬平曾說過的話,到嘴邊的話又收了回去,略微躊躇片刻改口道:“我的意思是……照我以往辦案經驗推斷,這個清風刀客用冰井務的飛鴿來傳書,而沒有從其他途徑報官,定然不是常人,恐怕此事背後隱情不小。”
“皇城司又不只你一個,自然會派別人去辦查,至於韻王如今是如何管理皇城司的,我身為一介武官,也不好妄加猜測,且說你那二位皇城司的同袍,暗中查探的本事乃是個中闕楚,你大可放心。”
陸仲荀不以為意地擺擺手,他雖然已是殿前都指揮使司,卻為官清廉,整個客廳大堂裡乾乾淨淨,除了太師椅,八仙桌和圓凳等必要的傢俱外,連一點富麗擺設都沒有,牆壁上掛著一幅畫,畫面上蒼松勁柏,一魁梧武將在樹下舞刀,著甲披掛,栩栩如生,落款處紅色的“陸興”印章,是子卿作為壽禮送給陸仲荀的畫作。
如畫中一般將甲冑穿戴齊整的陸仲荀坐到太師椅上,端起桌上熱氣騰騰的茶盞飲了一口,對旁邊的丫鬟道:“涼了,再去熱一熱罷。”
待丫鬟退了下去,他抬頭看了看窗外另一間點著燈的廂房:“近日天氣轉涼,我這次領禁軍出京不在,請皇城司給你批了個休沐,你就待在弟弟身邊好生照顧,不用操心這個案子。”
子卿點點頭:“爹爹放心,弟弟的病近來已有些好轉,家中交給子卿便是,只是……”
陸仲荀輕嘆一聲,點頭示意子卿續說。
“只是馬乾辦他們出發後,子卿就查了當地該管的卷宗記錄,說來靈溪地處偏僻,數年間未曾發生過什麼大事。唯獨十年前,有一次江湖紛爭,一個叫戧刀門的江湖門派在靈溪鎮旁的靈山被剿滅了,卷宗裡著墨甚少,只以密謀造反一筆帶過。子卿覺得略有點蹊蹺……”
“家傳的玉玦還帶著麼?”陸仲荀突然問到。
子卿一愣,點點頭,從懷中小心地掏出一枚精緻的玉玦,主題是一隻引頸展翅的朱雀立於缺口邊沿,周圍祥雲繚繞,紋路纖毫畢現,雕工精緻:“爹爹關照子卿牢記在心,一向帶在身上,即便更衣沐浴也不曾取下示人。”
陸仲荀凝視玉玦,沉思半晌又問:“你在我身邊多少年了?”
“自父親在河西救我性命至今,已有十個年頭了。”
“十年,有些事是該對你說了……”陸仲荀嘆了口氣,沉默半晌終於說道:“若有人說我是妖賊,你信不信?”
子卿聞言驚道:“爹爹莫開此等玩笑。陸指揮使戎馬多年,為國家出生入死,怎地可能是妖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