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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為重·尋盟主·無人生還 (第2/3頁)

&esp;&esp;“‘大局為重’四個字，尋大俠應當懂得。”

&esp;&esp;此言一出，他無以為對。

&esp;&esp;鄧子追終究選擇了離開，懷中抱著血跡已發黑的白衣人。

&esp;&esp;他發上的那一抹帶子，正是多年前，從他此時所著衣襟上裁下的。

&esp;&esp;那支竹笛，隨他一同下葬，還有他最愛的醫書、研具。

&esp;&esp;一小方土丘，前頭卻立著兩塊墓碑。

&esp;&esp;“愛夫千古神醫寄世懷”

&esp;&esp;“罪人尋遇之”

&esp;&esp;他還沒死，心卻已隨著他入了土。

&esp;&esp;“多謝尋大俠一力促成和談，才有今日與長生教結盟之事。為了天下蒼生與武林和睦，尋大俠當真是鞠躬盡瘁了。”

&esp;&esp;“確實，尋大俠為了向本教主證明誠意，當真做出了不小的犧牲。”

&esp;&esp;“犧牲小我，以換一勞永逸，這便是大俠之舉啊！今日正式公佈尋大俠接任盟主之事，江湖中人都要等不及了，紛紛催著呢。”

&esp;&esp;見各派一團和氣，長生教如約赴會，簽字蓋印，重金繳費，此前許多江湖恩怨，都能在此一筆勾銷。盛世繁華之景，落入鄧子追視線中，每一眼都如刀鋒一般刺入他骨髓。

&esp;&esp;他願意用自己的名與利，用自己的一身功夫，用他的武器，用他的心，用他的一切，去換一回千秋再倚於他肩頭。但人死不能復生，哪怕他再想用下輩子只做憑弔一事，“整個武林不準”，長生教的狼子野心也不準。

&esp;&esp;“諸位說笑了，一切都有賴於各路英雄好漢通力合作，在下……實在愧不敢當。只盼教主得償所願後，能當真信守承諾，莫要讓一切犧牲前功盡棄。”鄧子追面無表情，話語彷彿不經他口而出，只像是鑿刻木石一般，直直向著罪魁禍首。

&esp;&esp;“小兒如今病已痊癒，身強體壯，尋大俠，不，尋盟主，請放心吧。”

&esp;&esp;話音剛落，周圍風起雲湧，天空頃刻間暗如深夜，血色閃電劃破天際。

&esp;&esp;“這是……”在場眾人方才露出疑惑神情，下一刻，颶風已橫掃現場，眨眼之間，死傷無數，殘肢遍地，亭臺樓閣立刻化作廢墟。沒有死在風暴之中的江湖好漢，也被鋪天蓋地的寒冷和恐懼逼得發瘋，操起刀槍棍棒互相攻擊起來。

&esp;&esp;鄧子追目睹一切，幾乎也要跟著喪失理智，但他眼睜睜看著長生教教主一劍刺向自己的兒子，身旁所有弟兄都殺紅了眼，曾出神入死、親如手足的同門，卻自相殘殺得如殺父仇人。他只有一雙手，竭盡全力也無法完全阻止這一輪著魔了一般的慘劇。

&esp;&esp;這是夢嗎？這是何種噩夢？

&esp;&esp;在一片混亂之中，鄧子追驀然仰頭，朝天望去，只見月前飄著一個素衣身影，慘白如雪，清冷如冰。那身影飄搖著，散發出濃厚的恨意和怨力，正是一切恐怖和陰鬱的來源，高高在上，似是在操控這一切。

&esp;&esp;但落在鄧子追眼裡，那分明是……

&esp;&esp;那身影的軀幹紋絲不動，腦袋卻平平轉向鄧子追的方向，面上只剩深可見骨的腐肉，雙眼通紅，血淚蜿蜒。他平舉左手，輕彈食指，尖利的指甲飛向了正在浴血殺人的長生教教主胸前，將他整個人釘死在地面上。

&esp;&esp;他已非凡間之物了。髮鬢盡散、面有血痕的鄧子追呆呆地看著他，不自覺地伸出雙手，依然想要擁他入懷。

&esp;&esp;那人發出一聲尖利如刀鋒劃過石壁的怪叫，然後騰空而起，消失不見。

&esp;&esp;鄧子追再環顧四周，發現所有人都已倒在血泊之中，無人生還。

&esp;&esp;從這一日起，鄧子追打消了事成後立刻歸家，隨後在墳前自盡的心思，每日每夜都在尋找著他。他不在乎那人容顏盡毀、陰陽相隔，他只想把他抱在懷中，用餘生去對他道歉，與他攜手去做曾約定過之事。但那人沒有給他留過餘地，在世間遊蕩時刻意躲開了他，所到之處，全是腥風血雨和長恨綿綿，而鄧子追總是來晚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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