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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晨鐘在都城每個角落迴盪。
四通八達的寧安大道與密如織網的小巷逐漸熱鬧起來。
青牛白馬,香車縱橫,人流如織,語笑喧譁。
一個孤獨的身影沿著寧安大道一路向北走著,那個身影筆直挺拔,好像從不會彎腰,更不會向誰低頭。
他的目光總是越過人們的頭頂看向遠方,像一座高出雲表的山峰,冷漠的神情不給沿街叫賣的商販任何搭訕的機會。
那人忽然怔愣了一下,在一塊路引旁停下腳步。
也許是禁不住來往馬車的磕碰,它的身上早已滿是裂紋。
昨日雨後的積水還在,水面映出路引上紅漆有些剝落的大字——寧安。
一個賣花的小女孩挎著竹籃在旁邊鼓起勇氣,怯怯的喚了一聲:“大哥哥,買束花給心上人吧,這是我娘一早上山採來的。”
白色的踟躕花舉到暢吟面前,他眸中閃動,一種久違的憂傷自胸口瀰漫開來,像不停落在臉上的細碎雨滴,怎麼也抹不掉。
嘈雜的馬蹄聲自北向南而來,一個官兵模樣的人舉起銀鞭“啪”的抽打在小女孩腳下。
女孩一驚,那束踟躕掉落在路引旁的水坑裡,泥點從水坑中濺起,汙了“寧安”二字。
“殿下駕到,速速避讓!”
官兵的命令容不得人違抗,四周的百姓似被風吹倒的麥苗躬下了腰,頭點著地。
唯有暢吟未跪,他彎腰用帕子將路引上的泥汙輕輕擦掉,好像那石頭做成的路引是一件絕世珍寶。
“大哥哥,快過來。”賣花的女孩好心提醒暢吟。
高頭大馬之上,那官兵一臉得意的看著眾人,目光掃到那突兀的身影時,便怒喝道:“你是聾子不成?大王的公子駕到,快一邊跪著去,要不然就滾進巷子裡!”
暢吟退到路的一旁,但依舊不跪,正如那塊被馬車撞裂卻依舊屹立不倒的路引。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要麼,跪下,要麼,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著!”
不遠處,一架華麗的馬車在丈許之外停下。
車駕裡的人問:“發生什麼事了?”
立在車下的侍者道:“有人不跪,開路兵正在同他講理。”
車簾被掀起一道縫,車駕裡的人開始輕咳不止。
可能是因為從外面鑽入車裡的涼風,或者是因為那個不跪的身影。
侍從不耐煩的嚷道:“還講理做什麼,殿下身子受不住了!”
開路兵得令,舉起手中的銀鞭,只聽車駕裡的人高聲道:“慢!”
那銀鞭停滯在半空,開路兵神色詫異的望著車駕,如此身份尊貴的人從未這樣直接下達命令。
侍者此刻也是不解的上前躬身詢問:“殿下?”
只聽車駕中的人似乎強忍著咳意,用只有侍者能聽清的細微道:“換、換路。”
*
細雨霏霏,煙色迷離。
被雨水浸透後的硃紅色宮牆在煙雲中顯得更為奪目,就像是用鮮血染成的。
皇宮外,門禁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但相比皇宮,北邊那片寂靜的皇陵,想要混進去卻容易得多。
幾個守門士卒開始插科打諢時,暢吟一個飛身,無聲的落到了牆內。
巡邏的侍衛按部就班的在皇陵各處穿行,卻只顧目視前方,未發現在樹下躲閃的那個身影。
刺耳的蟬鳴掩蓋了他本就輕悄的腳步聲,雖然他只來過這地方一次,但他很快找到了那個祭奠他至親之人的偏僻一隅。
他盯了牌位上“寧安夫人”幾個字好一陣,才將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水忍了回去,用手擦了擦落在上面的淡淡灰塵,拿出藏在懷中的那束白色踟躕花,放在香案上,跪下之後低低的喚了一聲:“母親。”
暢吟把頭深深的埋在地上,好像只有這樣才能感受到寧安夫人帶著暖意的手掌撫摸自己的頭。
他其實準備了很多話,他想告訴母親自己離開她的十年裡,讀了什麼書,練了什麼功夫,遇到了什麼人。
只是,不知為何,他此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抬頭環視祭奠母親的這個小小靈殿,才發覺她的香案上貢品新鮮整齊,不似其他後宮嬪妃的牌位前貢品已經腐爛或者風乾。
明顯是有人在精心照看。
會是誰呢?
疑神間,暢吟忽然感覺門外傳來一陣遲緩而沉重的腳步聲,他慌忙閃到孝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