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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底裡的尖叫。緊接著一個黑影從眼前墜落，只聽“砰”一聲悶響，是人體和堅硬的水泥地面撞擊的聲音。
&esp;&esp;程燕回低下頭，看見程夫人仰面倒在雨中，手腳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折，身下的水泊緩緩被刺目的鮮血染紅。她的雙目圓睜，臉上的表情堪稱猙獰，白皙的脖子上還帶著發紫的指痕，應該是被人用力掐過才留下的。
&esp;&esp;“媽媽！”
&esp;&esp;極為淒厲的一聲呼喚，他聽見隔壁房間房門被重重推開，然後是急促凌亂的下樓腳步聲。
&esp;&esp;不知出於什麼心態，程燕回也下意識地跟了出去。
&esp;&esp;他看見程漸融衝出了家門，像一隻惶然的小獸般奔到母親身前，跪在地上握住了她的手。
&esp;&esp;她溼漉漉的黑髮垂下來遮住了臉，於是他無法看見此刻她臉上真切的表情。只是在母親身邊趴了片刻後，她突然直起身子仰頭看向樓上，眼中湧現難以遮掩的仇恨和殺意。
&esp;&esp;“哥哥？”
&esp;&esp;他的身後突然傳來女孩幼嫩又迷惑的聲音：“……姐姐怎麼了？”
&esp;&esp;程燕回猛地回頭，發現穿著睡衣的程漸微正揉著惺忪睡眼朝他走來。
&esp;&esp;他第一反應就是迅速蹲下身子矇住了她的眼睛。
&esp;&esp;“別看！”
&esp;&esp;女孩幼小柔軟的身體在他懷中輕微顫抖著，手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
&esp;&esp;“哥哥……發生什麼了？”
&esp;&esp;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而此時，程漸融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esp;&esp;她渾身都被暴雨淋透了，嘴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明明才剛目睹了母親的慘烈死狀，可現下她臉上卻半分波瀾也沒有，只是彎腰將程漸微抱了起來，將妹妹的腦袋按在自己頸間，安撫性地拍著對方的後背。
&esp;&esp;“別怕，姐姐在這兒呢。”
&esp;&esp;儘管眼神冷得像冰，但她的聲音卻依舊是柔和的。
&esp;&esp;然後她轉向程燕回，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冷靜。
&esp;&esp;“程燕回，你去打急救電話，然後把管家叫起來。”
&esp;&esp;（3）
&esp;&esp;程夫人的死被認定為自殺。
&esp;&esp;她原本便有抑鬱症，一直在吃藥。在得到程家豐厚的一筆撫慰金後，程夫人的孃家也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程家原本就是他們生意上最大的合作伙伴，得罪不起。
&esp;&esp;葬禮是程漸融一手操辦的，程父並未來參加，說是出差忙，連面都沒露。
&esp;&esp;程漸融也沒讓妹妹參加母親的葬禮。她包了一個遊樂園的場，讓程燕迴帶著程漸微去玩了一天。
&esp;&esp;她現在倒是不排斥他靠近程漸微了，而是直接把他當帶娃保姆用了。
&esp;&esp;傍晚，程燕回抱著瘋玩了一天沉沉睡去的妹妹回到家中，看見程漸融正一個人坐在庭院的長椅上抽菸。
&esp;&esp;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連衣裙，鬢角彆著一朵白色的山茶花，大約是今天參加葬禮的裝束。她的身形似乎比夏天要更消瘦了些，臉部線條清晰利落，更添幾分淡漠氣息。程燕回的腳步頓了一下，轉身朝她走過去。
&esp;&esp;程漸融注意到了他的靠近，將手中的半截煙扔到腳下踩滅，又抬手試圖將身邊繚繞的煙霧揮散。
&esp;&esp;“怎麼了？”看著站到自己眼前的程燕回，她的聲音裡帶著些疲倦，“漸微睡了就帶她回房間，這裡煙味兒大，小孩子聞了不好。”
&esp;&esp;“這個是漸微說要送你的。”程燕回將手裡的兔子玩偶遞給她，“她今天在遊樂園裡抱了一整天。”
&esp;&esp;程漸融的眼神柔和下來，接過那個小兔子看了半天，突然彎起唇角淺淺笑了一下，又重新遞給他。
&esp;&esp;程燕回遲疑了片刻，不知道她這是什麼意思。而程漸融看著他，淡淡地說：“漸微送我的禮物，我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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