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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沉寂了很長時間,眾人誰都沒有說話。
在耳邊飄蕩的只有窗外溼冷的雨水拍打著窗欞的細密敲擊聲。
外面的大雨已轉成小雨。綿密的雨聲如細膩的海浪,在風中獨自翻湧。
“放棄不必要的慾望,這裡面什麼是必要的,什麼是不必要的呢?”
“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可什麼才是適合自己的呢?”
“仇恨豈非也是慾望的一種方式?放棄慾望,是否也就是放下仇恨?”
這些問題本就很難回答,或許人的一生都在為此尋求答案。
“大師心中還有仇恨嗎?”田冉低頭撥弄著爐火,忽然問道。
住持搖搖頭,眼神平淡地看著田冉。“已經沒有了。二十年前馮玄殺了我全家,我也曾經發誓要他血債血償,但經過這麼多年潛心修佛,我心中的執念早已放下。”
他輕嘆一聲,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喃喃道,“冤冤相報何時了。善惡因果自有自己的去處,不必強求。”
田冉疑惑地問:“那您為何還要幫我去對付馮玄?”
住持微笑道:“我幫的不是你,而是天底下的正義和良知。放下執念,無慾無求,並不是對陰暗的世事視而不見,而是力所能及去幫助需要幫助的眾生。多行不義必自斃,馮玄只不過是為他的罪惡付出代價。”
“明白了。”田冉若有所思,“心中的仇恨可以放下,但對罪惡之人和世事的黑暗和不公卻不能坐視不管,是這個意思吧?”
住持雙手合十,微笑著點頭,沒有說話。
田冉在心中也在暗自思索。如果平城王馮玄變成一個好的地方掌權者。對百姓友善,致力於民生的福祉,自己是否還會找他復仇呢?果真如此的話,自己能放下復仇的執念嗎?
但田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得到。馮玄對他來說就如同在火中燃燒的惡魔一樣,這麼多年一直在激發自己心中的憤怒。他無法忘記六歲時親眼看到的那場大火,他所有的親人都在那場大火中灰飛煙滅,但那些火中的哀嚎和求救聲始終縈繞在他的夢中,這是他永遠難以修補的傷痕。
很多東西如同破鏡一樣,即便每一部分都能重新找回,鏡面上也永遠留下碎裂的痕跡。
田冉只能慶幸馮玄沒有給他留下重新思考的空間。
馮玄在平城過著土皇帝一般的日子,他性情殘暴,無法無天,他治下的平城,暴政和苛捐雜稅讓底層百姓苦不堪言。
田冉對付馮玄並不會揹負什麼負擔,除了他女兒馮希兒。一想到他要藉著馮希兒的手去對付她的父親,田冉心裡就有種負罪感。馮希兒是個好姑娘,雖然在聲名狼藉的無影衛做事,但從未藉著手中的權勢欺壓百姓,她不應該為自己父親的罪惡去抵罪和承擔罵名。
可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無奈,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傷害到某個不想傷害的人。他到底應該怎麼做才能避免傷害到馮希兒?這其實就是田冉的煩惱所在。
田冉突然很想喝酒,可寺廟裡卻沒有酒。他不由自主地望了一眼老伍和他身上隨身帶著的酒壺。住持見到田冉的眼睛看向老伍身上的酒壺,微微搖了搖頭,但他卻沒有出聲阻止。
“公子請自便,老衲還有些功課要做。”住持適時起身告退,將這個房間留給了田冉。
放下執念和慾望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對於紅塵中人,或許一輩子都做不到,但只要無愧我心,能不能放下又有什麼關係呢?不忘初心,順勢而為,或許才是大多數人能做的。
老伍看著田冉望向他的目光,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酒壺,終於明白過來。他笑著解下腰間別的酒壺,傳給成雲,成雲又遞給田冉。
溼冷的雨天,喝酒確實比喝茶來的痛快。
酒也如同慾念一樣,喝下去內心就很容易滿足。所以佛門戒酒不是沒有道理的。
雖然住持剛才說放棄不必要的慾望,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人生,但一味的壓制慾望並不是辦法,在沒有找到出路前,適當的釋放也並不是壞事,只要沒有因此傷害他人,合理的慾望也應該被尊重。
這也是田冉的真實想法,田冉覺得這並不矛盾。如同人就應該在該愛的時候,愛憎分明,這樣才能在該離開的時候無慾無求。
田冉喝了很多。老伍和成雲也默默地陪著他喝。他們都知道田冉這些年不容易,所以偶爾放縱一下也不會勸阻。何況這樣天氣本就合適喝酒。正所謂,悽風苦雨愁更愁,一杯解千愁。只不過酒雖穿腸而過,煩惱卻只是暫時忘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