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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們成群奔過去,看到蒙學區一群半大不小的小乞丐,竟在一名“夫子”帶領下,搖頭晃腦唱三百千,無不怒氣衝衝。
那“夫子”打著耳洞,生得又那樣白嫩,不是女子又是什麼?
女子教,賤籍學,簡直是侮辱大道!
他們憤憤擼袖,上去就要拼死衛道,卻被樓上幾聲吆喝引去心神。
“走過的路過不要錯過,朱衣神君護佑過的縣考寶典,三個紈絝過考驗真的寶典,現在免費開放啦——”
於是不多久,第二批瞧熱鬧的,也徹底淪為不惑樓忠實擁躉。
“這全解可比咱們那半吊子社師講得詳盡多了。”
“哎呀,這句話原來這樣解,早點看的話,二月縣試我就過啦!”
“這本二兩銀子,太貴。咱們辦個長期卡,抄它一本回去,血賺不虧!”
“這聲律啟蒙好東西,對著平仄譜子,作詩突然好簡單。”
——“四虎”豎著耳朵,滿眼不信,真有這麼神奇?
結果紙糊的“四虎”淪陷得比誰都快。幾人嘰嘰歪歪,差點沒在科考區打起來。
“我說這處,還是執塾說得對。”
“不不不,必定是閣老大人解得妙。”
“你這勢利眼,不就是迷信探花郎嗎?執塾家藏萬卷,才不比閣老差。”
“哪兒跟哪兒,去年院試我照執塾路子答,提學官雖也給了我幾個小圈,但到底破題那,還是下了個點,今日見閣老註解,突然豁然開朗。”
“難怪內舍如此追捧顧悄那小子!”
幾人一頓,對視片刻後心領神會,“顧悄那小子手裡,肯定還有更多珍藏版!”
正爬著樓的顧老闆,一時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得眨眨眼,朝著他們露出一個不失禮貌的微笑。
一區二區的熱鬧,都是屬於別人的。
三區冷頻,能看懂雜學的人本就少,揭榜的更是沒有。
顧勞斯想要造造小牙刷、拉拔拉拔落後物質生產的樸素願望,又一次落空。
哎——他長長嘆了口氣。
這突如其來的憂鬱,黃五就不解了。
知更嘴上向來缺個把門的,見狀一股腦兒就把顧勞斯牙齦出血,天天唸叨軟毛小牙刷的小心思抖了個徹底。
朱庭樟尷尬一笑,“這些是可以說的嗎?”
顧勞斯:……
三天後,顧悄就收到了金陵加急送過來的牙刷。
軟毛,舒適,還附帶一細竹管消炎止血中藥牙膏。
顧勞斯一時心情複雜,同為穿越人,這樣顯得他好loser啊。
跟著牙膏一起夾帶的,還有一封密信。
顧勞斯避著人小心翼翼拆開,以為會見到什麼驚天大秘密。
結果內裡只夾櫻花一朵,下題酸詞一首。
梁間燕子清明雨,鞦韆架下落紅。昨歲今年迢迢,覓君蹤。
彩箋新墨無由寄,山水一重重。何處相思苦?吹櫻落晚風。
風惹瓊花的筆力,寫起兒女情長,實在是相得益彰。
顧勞斯看明白了,這是變相在抱怨他信寫少了。
黃五眼巴巴等著覆命,可顧悄看完,只一個字反饋:閱。
半點有用資訊沒有,還指望回信?
顧勞斯順風順水的小事業, 遇到的第一個小麻煩,是縣學踢館。>/>
事情的起因,還要從族學“四虎”說起。
幾個大叔, 才學有幾分, 毅力也有幾分, 奈何悟性差了些許。
恰好遇上的幾任提學官, 都不買他們文章, 以至於蹉跎許久,同期要麼進學,要麼退學, 只剩他們還在科考門檻上蹦迪。
還怎麼都蹦不過去。
進學的同期裡, 也有那麼幾個不大爭氣的, 在縣學壓倉底。
二月二文會, 關公廟前碎嘴子的李狗蛋和張二八,就是“四虎”老同學。
——府試同場、露水同桌的那種。
這幾日, “四虎”在不惑樓日日翻書,很是翻出幾分心得,便邀老同學前來一敘。
這一敘, 就敘出了大問題。
去年院試,書論一道,提學使截的是《論語·鄉黨篇》裡的一句。
傷人乎不問馬。
四書無句讀,時下通行的,是朱子版斷句, 用的是:
廄焚。子退朝,曰:“傷人乎?”不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