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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寂靜,僅剩毛筆舔紙的沙沙輕響。
顧勞斯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心中毫無誠意地致歉。
不好意思,這場,悄贏定了。
雖然他沒有刻意記過頁數,可一來,他文獻學底子尤在。
想當年,為了修那位魔鬼老師的滿學分,顧悄挑燈夜戰三個月,裁紙打版,潤毫搖筆,穿線縫書,完美復刻了三版明藏。自此養成了看豎排繁體本子,先觀版式刊印辨版本的習慣。
至於為何獨選明刻大藏經來仿製?
自然因為,他能摸到的真跡,全靠謝景行贊助。而學長家藏的最多的,竟是各種佛經。
所以,他翻外舍教材,條件反射就將版心、行界,魚尾、書耳都與明刻本比對了一番,又下意識留意了題跋、目錄、頁行字數。
二來,他的記憶方式,本就與常人不同。
多數人習慣邏輯記憶,即所謂的理解性記憶,須得理清內容,才能輸入大腦儲存。可顧悄習慣眼腦直映,他是靠畫面記憶內容。
兩相結合,翻看過的書目,他靠著腦中畫面復刻頁碼,原就記得、沒怎麼翻過的書目,他靠版式字數倒推頁碼,倒也筆走龍蛇,行雲流水。
當然,他還得感謝顧憫小夫子,考前無心替他放了最大的一桶水。
顧氏三百千千私刻諸本,工藝精良,制式統一。除去名、牌,題、目,正文均無雙字註疏,每頁8行,每行大字16,軟字雕版,極其規整,絕無衍字漏字,甚至錯字都極少。
這就極大方便了顧悄作弊。
甚至他都沒用到兩個時辰,便將顧憫出的所有頁碼盡數默完。
時間尚有餘裕,可顧悄不能交卷。
挫敵太狠,反噬必重,他這小身板承受不住,嚶嚶嚶。
顧悄偷眼瞧了下另三人,見幾位都在奮筆疾書,他百無聊賴,有點想提筆在卷子上畫畫。
等等,畫畫?
突然間,他福至心靈。
他有了一個極佳的主意。
既能贏了這場,堵住學堂諸人的嘴;又能嫖到賭注叫這幾個上舍驕子吃癟,最重要的是,大家提起他,還能搖頭嘆息道一句“朽木難雕!”
窗外日晷寸寸偏移, 門外小廝終於脆生生報了時辰。
顧憫聞言,敲了敲桌,“晨課結束, 諸位停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