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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謝昭並不留情,他以遊兵散勇,再斷龍尾,給了白子致命一擊。
“談不上放過。”他半是懷柔半是威嚇,“時人皆知,我意中人早早殤逝。怪就怪,貴公子與那人,生得一般無二。如今陛下疑心,愍王那遺孤,是被狼叼走,還是被有心人抱走,可就在閣老一念之間了。”
想到顧悄,老大人就有錐心蝕骨之痛。
他和顧氏,真真負這孩子良多,如今難道還要親手推他入火坑?
忠義終是繞不過親情,老大人老淚縱橫,甚至屈膝就要跪下,“我虧欠這孩子太多,既然小兒有幸與您故人肖似,還望大人憐惜則個,莫要輕易毀掉他一生。”
縱然心中對顧氏有諸多不滿,謝昭到底還是攔住了顧準。
“大人多慮了。我既心悅於他,定不會迫他,更不會毀他。對外,我娶的依然是顧小姐。”
這便是要他李代桃僵的意思了。
顧準更不敢答應。
反觀謝昭,卻極會攻心,“老大人既已忍辱負重這麼多年,難道甘心就此功虧一簣?”他緩緩將得失剖開,“這般,可是一石三鳥。即可平息陛下疑心,又能解決顧情待字不嫁的困擾,於我亦是成全,我向您承諾,此後,謝與顧,不分你我。”
“你也知道昭為人,既許一人以偏愛,必盡餘生之慷慨。雖然短時可能要委屈顧悄一番,但我保證,必將傾我所有,護他一生周全。” 見顧準面色鬆動,謝昭使出了殺手鐧,“顧氏刻意禍水東引,可有想過,顧悄怎麼辦?”
“你竟都知道了?”顧準神色頹敗,“也是,手握錦衣衛與監察院,又有什麼能逃過謝家耳目。只是,我二人如何決斷,都不作數,這事只能交由顧悄自己裁決,這便是我最後的退讓。”
顯然,退讓的結果,便是這孩子被大尾巴狼忽悠瘸了。
顧老大人實在接受不了這慘烈的事實。
蘇青青此時,尚且不知道這對父子都做了些什麼逆天的抉擇。
她臉色不佳,只為憂心小兒子這場病。
顧悄養大得有多不容易, 恐怕連老父親顧準都難窺全豹。
曾經,高僧將他們拒之門外,老道視他們如洪水猛獸, 多少杏林聖手不願施救, 是蘇青青, 用膝上繭和額間血, 換得他一次又一次生機。
甚至, 蘇青青為了這孩子,雙手染滿鮮血,同魔鬼做過交易。
其中艱辛有多少, 此刻, 蘇青青怒其不爭就有多少。
是以, 她第一次冷下臉, 任憑顧悄靠在膝頭如何討好,愣是一個表情都欠奉。
顧悄這才知道, 他的親親孃親,這把是真的哄不好了。
爹孃那裡坐了把冷板凳,顧悄沉悶地回了後院。
可一貫開朗的妹妹, 也因婚事鬱郁,幾日都不曾踏出房門一步。
他輕輕叩門,黑沉沉的臥房裡,傳出一聲有氣無力地呻/吟。
“別敲,快餓死了。”
門外琳琅用口型告訴顧悄, 小姐正鬧絕食呢。
說著,又指了指一旁灑掃丫頭收拾出來的雞骨頭, 很容易就把主子賣了。
假的。
顧悄忍不住笑了。
現代,他是獨生子, 從沒體會過兄弟姐妹間的羈絆。
穿越過來,哥哥們雖然還沒見著,但時常來信,字裡行間都是對他的疼寵;身邊這個說是妹妹,卻更像小姐姐,雖然偶爾嬌蠻刁難他,但更多的是無底線地迴護。
他輕輕推門,原是想逗逗顧情,可迴廊昏紅燭光透進房內,入眼卻是一個奇形怪狀的人影。
一腳高架在書櫃上,正劈著叉壓腿,一手捏著張餅子,啃得正香。
一股韭菜碎肉丁和著辣油的香氣撲鼻而來。
顧悄聽到自己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黑影頓住了。火速收腳背手,見來人是顧悄,動作有一剎那的僵硬。
她一甩手將餅子丟擲窗外,扭扭捏捏站成閨秀該有的樣子,訥訥叫了聲,“哥……哥哥。”
爾後,她就跟打了雞血一樣,一把將顧悄抱住。
少女已經比顧悄高出半個頭,卻還是撒嬌地將腦袋擠在顧悄頸間,她語氣有些沉悶,帶著幾分不甘,“父親說,謝家婚事不能推,父親還說,你決意要替我。”
顧悄拍了拍她的背,“不過是雙方粉墨,各演一場而已。反正兩個男人,誰也不吃虧。”
誰說兩個男人就不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