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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等到韓朝宗進京的那天,坐等右等,孟浩然都不來。
因為此時一群詩人朋友來了,他正陪朋友飲酒賦詩呢!
告訴韓荊州,老子喝上頭了,不去啦!
管他什麼鳥聖人!
韓朝宗被放了鴿子,自然很不高興。
後人說起這段故事,有時會質疑:
喝酒的那些人是你朋友,韓朝宗就不是你朋友?
為一個朋友,怠慢另一個朋友,有什麼可驕傲的呢?
但這指責,卻並無道理。
韓朝宗是“貴人”,孟老漢結交的,卻都是“閒人”。
不以貧富貴賤來給人分三六九等,這是孟夫子廣交天下豪傑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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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公眾號之類津津樂道孟老漢“蔑視權貴”時,往往忽略這故事的後續。
沒兩年,因為放任下屬官員任意苛稅,韓朝宗被貶為洪州刺史——
韓荊州一旦官場失意,立馬就沒有之前“海內豪俊,奔走而歸之”的景象了。
當孟浩然不然,視之如常。離開襄州時,還作了《送韓使君除洪州都曹》送給韓朝宗:
“述職撫荊衡,分符襲寵榮。往來看擁傳,前後賴專城。
勿翦棠猶在,波澄水更清。重推江漢理,旋改豫章行。
召父多遺愛,羊公有令名。衣冠列祖道,耆舊擁前旌。
峴首晨風送,江陵夜火迎。無才慚孺子,千里愧同聲。”
無才慚孺子。
千里愧同聲。
一個人得意的時候,天下人全是他的“朋友”。
可一旦稍有挫折,便冷暖立見,再加禍患,便立即樹倒猢散,門可羅雀。
只有此時的“朋友”才是你的“朋友”。
天寶初年,韓朝宗貴為京兆尹,重新得勢,恐怕對世事有了更清楚的認識。
只是這個時候,他的朋友孟老漢已經作古了。
……
是夜,孟浩然逝世於襄陽城外澗南園家中,陪著他的有陳十一郎、王大昌齡、江森、愛子孟郊。
以後,他將與他喜愛的峴山、漢水、鹿門、亡妻柳氏、龐德公、羊祜的墮淚碑永久相伴。
他的子子孫孫也依然在這裡繁衍生息,聚成村落,人人都會自豪,他們是千三百年前,“襄陽孟夫子”的後人。
後來,宜城王士源編纂《孟浩然集》時作序言說:
(公)骨貌淑清,風神散朗。救患釋紛,以立義表。灌蔬藝竹,以全高尚。
開元而二十八年,王昌齡遊襄陽。時浩然疾疹發背,且愈。相得歡甚,浪情戲謔,食鮮疾動,終於冶城南園。
公有弟子,陳姓,曰“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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