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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若要知道天下詩、畫、琴、書的品類高低,只消讓歧王稍加品評,便立即可以知曉。
要問為何大家都信服歧王的眼光?
因為歧王見多識廣,家裡寶貝還多啊!
他收集的那些典籍書畫,全部都是稀世珍本!
後世都說隋朝很重視藏書管理工作,當年隋朝滅亡的時候,禁宮裡藏得那些圖書許多都流失到民間去了,直到唐朝建立後才開始在民間廣泛收集,找回來了一些,都藏禁中的秘府裡。
可是到武則天時期,張易之兄弟專寵,張易之很會玩,找來一批能工巧匠,偷偷地臨摹,到最後真的假的都不可辨別了,他就偷偷地把真品藏在自己家裡。
等到武則天退位,張氏兄弟被誅殺,他家的這些曠世珍本都被歧王李範得到了,所以你拿一些假的東西去給李範看,人家一眼就看出來了:“這本好像跟我家裡的不太一樣啊!”
又有錢,又有閒,寶貝還一大堆,藝術眼光能不高超嗎?
也許是後來被人問得多了,問煩了,歧王說:這樣吧,你們也別總是追著我問了——我給詩、書、琴、畫,每一樣都列出來榜單,定時釋出,誰高誰低,你們自己去看好啦!
就這樣,大唐最權威、最公正、最具知名度的歧王詩榜就誕生了!
當前,畫榜、琴榜之類也很出名,但是畢竟詩的競爭是最激烈的,變動也是非常快的,最具看點。
那時節,每到了歧王開始更新詩榜,堪稱一大盛事——
長安、洛陽兩京同時“權威釋出”,岐王在長安居住的“安興坊”、在洛陽居住的“尚善坊”宅邸外,圍得人山人海,上至勳貴朝臣,下到販夫走卒,都是來一睹最新排名的吃瓜群眾,有如科舉放榜日。
位列三甲的人,即便此前默默無聞,一旦名在榜前,立即名動天下。
榜首不是狀元,確也差不離了——
有了知名度,有了群眾基礎,一旦科舉考試通不過,眾人就要懷疑考試的公平性了。
不敢不錄取啊!
哪怕是在遙遠的江南,有從長安洛陽來的,也要問一問:最近歧王的詩榜誰又得了第一了?又冒出了那些新秀啊?什麼人以後有實力成為大唐第一詩人啊?
對啊,就算不想當官,有個“第一詩人”的名頭,那也是走遍天下暢行無阻,所有人都爭著請客做東的存在啊!
閻朝隱、劉廷琦、張諤、鄭繇等人,都是當時名士,又和歧王關係很好,經常和歧王飲酒賦詩,同樣為了榜單上的排名明爭暗鬥,排名不上升甚至就要住在歧王家裡了;
有的人看到別人排在自己頭上,非常生氣:憑什麼我不如你?趕緊連夜趕工,瘋狂碼字,連寫二十多首往歧王府投遞。
光是前來“投稿”的詩作,就堆滿了好幾間屋子,大量的詩作來不及拆封,幾年都沒有人來得及看!
可饒是如此,詩榜上的風流人物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各領風騷!龍爭虎鬥!
李瑜小郡主每次聽家裡人說起當年那些光輝歲月,都不勝神往之!
更哀嘆父親的英年早逝!詩榜榮光不在!
自從歧王薨逝之後,門庭冷落,寂寥衰敗。
沒幾個人再來投遞詩稿了,榜單更新的頻率也越來越低,大家對於沒有歧王的歧王詩榜認可度也越來越低,轉而去關注其他詩榜。
歧王宅的昔日技藝高超的樂工們也漸漸年老,水平下降,也拿不出什麼新曲子,每次音樂大較比,從過去的位列三甲一路排名走低。
小郡主對於父親的美好向往,都寄託在這已經逝去的詩榜、樂榜中了。
……
看到小侄女提起亡父,李隆基也不禁面有慼慼,回過頭來再去想陳成的那首“人有悲歡離合”,聯想到弟弟的生平,一下就有了興盡悲來、感同身受之感,忽然就品出來七個字中蘊藏的綿綿無盡的悲涼!
惆悵,難過,甚至有些自責。
兩年前最小的弟弟薛王李業生了重病,李隆基非常為他擔憂,一夜之間頭髮、容貌全變了——是“鸞鏡朱顏驚暗換”的真實寫照。
可最終,薛王還是死了。
只作為一個普通人,只作為一個哥哥、伯父、家人的普通身份,他也一樣無力:
“惠文太子早薨!朕,也有責任啊!”李隆基忽然說出來的話讓群臣都吃了一驚:“別說朕能再活萬歲,便只是再活一歲——朕也願意將這三百六十五天,悉數讓與惠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