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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擅長寫軍旅題材的詩。”
小陳一句話引發全場大笑,四秀在內都覺得外地人要認輸了。
可是他下面一句話差點把人直接給噎死:“只是想要勝過這位王文卿兄——仍然綽綽有餘!”
冷場!
王文卿的笑容僵硬在臉上,隨即大怒道:“大言不慚!”
陳成仍然面露漸漸的微笑,不置可否的樣子。
王文卿這篇頗為自得的“大作”,說來也確有可取之處——
算是將從春秋到六朝之間江左的“武事”回顧了一遍。
首聯說到了越王勾踐、干將莫邪,都與“兵器”相關。
的確,劍是吳越之地首選的兵器,歷史上這片區域也盛產銅錫,李斯《諫逐客書》說“江南金錫”,後世考古時也在貴池、銅陵以及宣城等地發現礦址,這才會有干將、莫邪、歐冶子等等鑄劍傳說,越王勾踐劍時隔兩千年,出土時仍然那麼鋒利,說不定便是從宣城採來的礦鑄造成的。
頷聯說的是本地的形勢,一派兵家必爭之地的模樣,更加深了本地“武風”的氣勢。
到了頸聯,是實實在在地詠古,“黃龍”是東吳大帝孫權的年號,意思是孫權年輕時志向不小,也致力於問鼎中原。只可惜與魏在離本地不遠的合肥逍遙津發生大戰,東吳的十萬大軍頂不住張遼區區800將士的衝擊,張遼甚至一直衝殺到孫權的主帥旗下。北伐受挫。
一轉眼,孫權就老了——而垂老的孫權,幾乎可以競爭歷史上老年後最昏聵的君主,不知道作了多少自廢武功,枉殺忠良的蠢事。
以至於後來三代君主孫亮、孫休、孫皓都碌碌無為,孫皓更是在王浚樓船之下當了亡國之君。
意思很明顯了,要想建功立業,耀威江山,必須儘早著手,等自己老了或者留給子孫後代去做,是不現實的。
尾聯便是“正確”的做法:
“擊楫”說的是祖逖,“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者,有如大江!’”
趁早效仿祖逖那樣“中流擊水”,領兵出征,襲扣胡虜,凱旋而歸。
一首詩,又有典故又有景,幾聯對仗也算頗為整齊,外地來的邋遢少年何德何能,就放言自己想勝對方“綽綽有餘”呢?
陳成嘆了口氣:“我是想寫幾篇豪言壯語把你打下去啊,可是這跟我的‘人設’不符哇!”
要說陳成如今也算是見得多了,像這樣鋪陳張狂,再貶低一點說是“灑狗血”的詩,不大容易唬得住他。
何況小陳胸中邊塞詩多了去了,隨便拿兩首出來,怎麼會拿不住他呢?
你是覺得小陳我,吟出岳飛《滿江紅》“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拿不下王文卿呢?
還是吟出李賀“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五十州”——拿不下王文卿呢?
再近一點,王昌齡大叔“但使龍城飛將在”還沒寫出來呢!
可問題是,這些真的與小陳“人設”不符。
而且,有些話,他王文卿敢說,我陳十一郎不敢說啊!
小陳今天來,是為了揚孟浩然的名來的——
只要“勇武”的詩作出來了,孟浩然的徒弟,不吟青山流水,滿口金戈鐵馬,旁人不覺得諷刺嗎?
就算你的“金戈鐵馬”不是跟孟浩然學的,自己想出來了……
可這又引到了“陳朝餘孽包藏禍心”那一套江湖傳聞上來了啊!
陳十一郎!
陳十一萇!
你還說你沒想過“起兵反唐”?
只要敢寫,就是死罪啊!
千萬不要低估小陳的影響力,朝堂上自然仍然有人是盯著我的!
小陳的這些苦衷,在場諸人根本不瞭解也不同情,見他只顧放大話,卻不寫詩,很是不滿,譴責聲又起來了!
王文卿本人甚至不介意當場“寶劍出鞘”,“襲扣陳成跨馬歸”!
陳成強忍著吟出“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衝動,臉上仍然平靜道:“敢問王兄——本地有多少年沒打過仗啦?”
“隋末杜伏威之亂——”這個難不倒王文卿,一臉沒好氣:“百十年有啦,怎麼了?!”
“既然是百十年沒有打仗了,天下太平,安居樂業,有什麼不好的?”陳成反問道:“如王兄這般,整日喊打喊殺,不覺得不合時宜嗎?”
“反戰”“和平”“止戈為武”有萬古不廢的正確性,隨時可以拿出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