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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黃肌瘦的孩子,抽刀砍下了另一個同樣面黃肌瘦的孩子的頭。
腦袋骨碌碌的滾到了你的腳邊,那眼眸裡還帶著迷惘。
揮刀的孩子,彎下身子,掰開了那具無首童屍的手掌,掌心裡有半個髒兮兮的饢。
拋下兀自帶血的長刀,他已取得那半個饢了,將它帶著鮮血和泥土吃了下去。
他笑了,喜逐顏開,好像一個孩子。
然後他忽地看見了你,朝你一步一步走來。
你低頭,發現你手裡原來也攥著一個饢。
長刀已然來到了你的頭頂,你看見了刀身上倒映出的倒影。
有沖天的火光,有與餓狼爭食、拼命撕咬地上腐肉的一道道身影,有易子相食的母親的眼淚,還有許多許多……最後一幕,是你絕望的眼眸!
刀落下,一陣天旋地轉後,眼前已經一片漆黑……
“啊!”黎慕江不受控制的尖叫在寂靜的法桐密林中格外清晰。
她烏青的嘴唇仍在止不住輕顫,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可下一刻,驚醒的她立刻將纖細的手伸到了嘴邊,然後狠狠的咬在了自己手背上。
這世上有些人,他們寧願流血,也不願輕易的落一滴淚。鮮血流下帶來的是堅強,帶走的是怯懦和淚水。
良久後,黎慕江睜開雙眼,眼中悲慼仍在,可卻無半滴淚水,她盯著自己手背上新添的傷痕,低聲自語道:
“又做噩夢了麼?”
她自八個月前開始,便被人不斷追殺,連日跋涉,數日未曾休息且滴水未進,經過方才的劇鬥後又在生死一線之間絕處逢生,歷經如此大變,早已是身心俱疲、心力交瘁,隨時都有可能暈倒,可她不願在外人面前流露軟弱,所以匆匆和張謙君、江笑書道別後,就一路向東朝長安城奔來。
一路上,她一直不斷提醒自己不要倒下,奔到此處,終於還是支撐不住,倚著一顆大樹,沉沉的睡了過去。
抬手抹去俏臉上因做噩夢而流淌的冷汗,黎慕江抬頭,發現無數道陽光自林間縫隙投射到了地面,更有數道暖洋洋的落在了自己身上,看天色已是卯時,原來這一覺竟睡了接近兩個時辰——這已是黎慕江近來這些時日中睡過最長的一覺了。
黎慕江站起身來,卻發現一件事物自膝頭落到地下,她定睛一看,竟是自己送給江笑書的那件大氅,不知何時蓋在了自己膝頭。
黎慕江俯身捧起大氅,劍眉輕蹙,怔怔的出了片刻神,隨後冷冷的“嗤”了一聲後,就幾個起落,躍上了樹頂。
望向東方,只見朝陽初升,彩霞如縷縷金絲浮游中天,陽光灑在了黎慕江的髮梢、臉龐和肩頭,更灑在了視野盡處的那座雄奇的城池之上,巍峨厚重的城牆上書二字——
長安。
…………
大秦嘉新三年,六月廿一清晨。
廣仁寺,位於長安城西北角上的一個寺廟,不過這裡供奉的不是釋迦摩尼,而是那面容姣好、二八妙齡的綠度母。這裡的信徒也並非中原和尚,而是一群藏民喇嘛。
喇嘛們正齊齊的跪於大殿之內,虔誠的祭拜美麗的綠度母,可這幾十個喇嘛不知道,就在他們的頭頂的屋簷上,此刻卻坐著一個美麗女子。
她扎著一個簡單的高馬尾,身材高挑修長,胸膛挺得過分的直,就像一顆雪松。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右眼角下四顆排列成菱形的淚痣。
這美麗女子,自然是黎慕江了,她左手抓起身旁一塊熱騰騰的熟牛肉送入口中,右手的大皮袋一仰,潦草的飲了一口美酒,令自己翻湧的思緒逐漸穩定……
賊子們竟敢跟來長安城?他們不是已被張大俠趕走了麼?何時跟來的?我竟半點不知……需得找個機會告訴張大俠、江笑書他們。
江笑書。
這個名字在腦海中閃過,黎慕江不由得翕動了一下鼻翼。
顛三倒四、亂七八糟、口齒輕浮、滿口廢話、還偏偏自命不凡……
這種傢伙,居然能入天絕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想著想著,黎慕江對著身旁的空氣白了一眼,好像江笑書就坐在一旁似的。
說來奇怪,黎慕江甚至想象得出,江笑書若真的在此,會怎樣為自己辯解:
“他孃的,老子是古往今來第一奇才,是小爺我屈尊勉強選擇了天絕門,怎麼到你這小妞兒這兒,竟成了我上趕著高攀了……”
“兵聖”江平智勇雙全,好不厲害,他的兒子小江公子更是天縱奇才……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