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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燼聽出了師父語氣中的蕭索,他連忙低頭,磕磕巴巴的說道:
“師父,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只是……我、我……對不起師父,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就莫名其妙的這樣想這樣做了。我沒想過要害你……”
盛峰看著低頭囁嚅的於燼,臉上已然隱隱有些發紅,仍在操著一口口音極重的官話向自己辯解,盛峰也不是那種迂腐死板的長輩,他略一思索,便對於燼道:
“快起來吧,我當然知道你沒有加害為師的意圖,否則這把刀現在就在我胸口,而不在我手中了……不過,燼兒,為師從來都沒教過你身藏武器,你此舉又是從何處學來的?”
盛於燼眉頭深深的皺起,他迷惘的道:
“我、我不知道師父,我耳邊總是有人在對我說話,告訴我要藏一把武器,如果我不這麼做,他就會一直說個不停,讓我連覺都睡不好……”
盛峰聽完盛於燼前言不搭後語、奇奇怪怪的回答,問道:
“燼兒,你想起從前的事了?”
“從前?”盛於燼眉頭皺的更深了,可是半晌後,他還是搖搖頭:
“我記不起了。”
盛峰擺擺手道:
“罷了,有時候記不起來也算一種福分吧,這麼多年你都記不起來,便莫要強求了……燼兒,你去開啟那個箱子,裡面有為師給你的東西。”
盛於燼依言開啟那個箱子,他的動作很輕很輕,好像生怕把這箱子弄壞似的——畢竟這是個全身塗滿漆,而且還有花紋在上面的箱子,自己家半年的收成可都買不起,那裡面裝著的東西,肯定更貴……
箱子裡,有一套摺好的衣褲鞋襪、約莫十來兩碎銀子,還有一件東西被一片老舊的羊皮紙包著,暫時看不清全貌。
但是盛於燼此刻可沒心思看這東西,因為他的目光已經被那些銀子吸引了,盛於燼指著銀子,不可思議的扭頭對盛峰道:
“這麼多銀子,師父,你莫非……是去隔壁洛解村偷狗了?”
說罷,盛於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的笑,是那種很特別的笑容,嘴角向兩邊很強行的咧開,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齒,僵硬的笑……非但不親切,還十分的瘮人。
盛於燼卻不知道這種笑容會給對面的師父帶去多大的心理陰影。他只知道,這輩子只見過幾次銀子,那是前些年年關時將糧食和菜拖到康定縣上去賣,總共得了幾錢碎銀子,而這麼多的銀子,盛於燼除了偷狗,再想不到還有什麼法子能賺到這麼多了……
“瞎說!”盛峰伸手輕拍了一下盛於燼的頭,笑罵道:
“你這徒兒,怎麼把為師想得如此不堪?你看為師像那偷雞摸狗之徒麼?”
“不像,可是這麼多……”盛於燼還是無法理解這麼一大筆錢從何而來,盛峰嘆息道:
“唉……終究是為師的錯,這麼些年,一直讓你待在如此偏僻的鄉野,這下你武藝雖然足可自保了,但是見聞,卻是,唉……燼兒,這世上賺錢的法子成千上萬,幹農活和偷狗,幾乎是來錢最慢的,你身有武功,出門後定然大有作為,這些為師都不必教你,任由你遵從本心便是。可是你一定記得一點,無論身在何處,用什麼法子賺錢,都不要忘記我們的門規。”
盛於燼恭恭敬敬的拱手答道:
“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欺弱小、不畏豪強。這些我一定會記住的師父。”
盛峰欣慰的點點頭,說道:
“俗話說窮家富路,你這便把銀子收好吧,出門在外,莫要虧待了自己……再有,燼兒,把你的笑容弄得自然些,別好像墳頭裡蹦出的殭屍似的,大白天都陰森森的……好了,快去試試那套衣服合不合身。”
盛於燼將衣物全套在了身上。一套黑色勁裝,將盛於燼精瘦的身材襯托得十分矯健,而腰間鮮紅色的寬腰帶,又讓他看上去意氣風發、神完氣足。
前些年,盛於燼都是年關趕集時,將身上的粗布褐衣交給鎮上何婆,然後再添些布料加大些就這麼對付著穿了,現在陡然穿上新衣服,不但面料細膩而且恰好合身,這如何不教盛於燼高興?
最讓盛於燼滿意的是足底的那雙白長靴,又長又神氣,他把腳擦了數次,生怕腿上的泥落了進去,這才磕磕巴巴的穿上了這靴子。
隨後,師父又幫他把亂蓬蓬的頭髮梳好,紮在腦後,然後挑了一縷垂在額前,做了個簡單的髮式。
小半個時辰過去,盛於燼從一個鄉下的泥腿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江湖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