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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了眼兒,我替你挑一挑——”善寶看著他笨手笨腳地挑燈芯,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地放下書,接過他手中的長針道:“我來吧,七爺哪裡會這個。”
那安順見他淺笑,象是僵住了一般,下一瞬只聽碰地一聲,燈燭被甩飛了出去,砸在地上,和成一團紅淚——那火,也瞬間滅了——
黑暗裡安順早已經將善寶緊緊地摟在懷裡,喘著粗氣道:“好兄弟,你天仙一般的人品,何苦一人寂寞?我,我,我想死你了——你可憐可憐我,打從你一進來,我夜裡夢裡都忘不了你!”
善寶腦子裡有一剎那的空白,隨後死命掙扎起來:“安順!你拿我當什麼粉頭戲子了!!都是天子門生,你膽敢如此妄為!”
“不不不我是真心愛你重你,我雖有幾個外家之寵,可和你一比,那都是屁!你從了我,什麼前程沒有?!”安順腰大膀圓孔武有力,善寶一時掙脫不開,臉不知是氣是累已經脹的通紅,更被安順抱緊著往下扯他的褲子,那股子羞憤欲死的怒氣使他也不知從哪來的氣力,扯著安順的領子就望炕桌上砸,安順一時不察,光溜溜的前腦門頓時給桌角砸出一個坑來,善寶趁勢一腳將他踢到床邊,飛快從炕上跳下——那安順信手一摸,就見一手淋漓的殷紅,他長那麼大還沒見過血,頓時嚇的哇哇大叫:“殺人拉殺人拉!!!”
“閉嘴!瞧你那點出息!”善寶整衣完畢,已是恢復了冷靜,此時也不再裝弱伏小了,“非得此事囔囔大了,九格格也就跟著你長臉了!”
“你你你我要治你的罪!你傷了我——你你敢傷我!你吃了幾個豹子膽!”
“我倒說安七爺你吃了幾個豹子膽呢!”善寶定了神,心中已有了計較,重新落座,冷笑道,“你憑什麼治我的罪?!我入了鹹安宮,犯什麼錯兒要由內務府拿人,七爺您打算哭著和堂官說是因為逼奸不遂被我誤傷嗎?您當然也可以依靠家裡勢力尋我的不是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您要怎麼和九格格哭訴您在我這受了委屈的原因?!一鬧大,你在學堂裡鬧的那些個烏煙瘴氣的破事還瞞的住?!”
安順瞠目結舌地看他,腦門上的血還不斷地從五指縫間湧下來,腦子裡暈忽忽的,卻愣是不知道能反駁什麼,善寶見幾句話已經嚇住了他,略安了心,拾起地上的燈燭,重新點上,那廂安順已回過神來了:“你別得意,善寶你自個兒知道自己的情況,你老子十年前就去了的,你現在沒權沒勢就靠著個三等輕車都尉的破世職勉強度日——趁早告你,七爺我沒法子明著整你,暗地裡也非報這個仇不可!”
正說話大門口忽然響動,緊接著是一陣跑動聲,隨即是劉全的聲音在簾子外響起:“七爺,內務府秦爺爺正巧望景福宮陳主兒那裡送東西,聽是七爺您要就勻了點給我們,託您的福小的少走這一趟拉!”
“滾!”安順沒想到劉全這麼快就回來了,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起身衝善寶吼道,“今日之事不會就這麼算了,我看你飛不飛的出我的手掌心!”
“我勸你一條錦被遮掩過,多事不如無事。”善寶並不看他,聲音平靜地聽不出一絲波瀾,“但你若真要鬧,我紐古祿善寶奉陪到底。”
安順氣沖沖地一摔手,捂著額頭就望外衝,見跪在雪地裡的劉全順勢還給了一腳,走到望不見背影了還聽的見他打罵身邊小太監出氣的大聲響。
劉全連腿都不敢揉,趕忙起身搶進屋裡,見狀也大致明白了什麼事了,也不敢勸解,只得將屋子裡草草收拾了一下,才嘆口氣道:“他是註定不肯善罷甘休的了。沒想到進來了也一樣躲不了是非!”
天底下,哪裡有真正的淨土——如果一個人無權無勢,走到哪都是身如浮萍,半點不由人!善寶想到這十年來自己在家的點滴辛酸同方才的兇險萬端,不由地眼圈一紅,偏又故做堅強,只道:“你怎麼去的這麼快?”
“奴才知道這安順不是善茬兒,就留了個心眼,半路上就折返回來——”
“好,你好——也不枉——”善寶也不知要說什麼,只是一味兒無意識地點頭,劉全看著心裡發苦,不由地雙膝一軟,撲地道:“我是當年老爺福州赴任時候撿回來的一條爛命,沒有老爺和大爺一百個劉全都活不下來!這些年夫人老爺相繼去了,續娶的又是那般……爺為了二爺為了這家,吃了太多的苦了——”說到這不由地嗚嗚做聲。
善寶靜靜地端坐著,臉上不知是喜是悲地麻木著,良久才道:“起來吧,別哭了,路,總是要走下去的。”
接下去的幾天,善寶每日上學總是打疊起十二萬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