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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只給自己看的日記裡,也會寫下謊言。」
“歐尼,歐尼!我發誓,就是江安娜這個賤人把你的事情抖出去的,下三濫的掌櫃,我看到她在日記裡得意洋洋地提起這個來著!”
薄薄的日記本被人粗暴地抓起、亂翻,如同風暴中央無助的帆船。
“對,就是昨天的,‘我真的好喜歡——’?!不對,不是這個,我昨天看到的不是這個!西八狗崽子,江安娜你耍我是嗎?!”
女生堂皇又憤怒地睜大眼,發瘋似的翻起四周。
“西八!江安娜你把真的日記藏哪去了?!”
“我真的好喜歡jennie歐尼,如果能跟她做朋友的話,無論做什麼我都會願意的...”另一人撿起日記本,輕飄飄地念了出來,“噗嗤,呀,這就是你叫我們來要抓的叛徒?我看完全是我們jennie的私生飯kkk”
“夠了。”
一片混亂裡,被簇擁在人群中間的女生淡淡地開口。她抖了下指間的煙,零星的火點便將菸灰撲簌簌地推落,冷得一如她漂亮的貓眼。
“早就說了,我根本不在意,自作主張。”
煙味,不嗆人、但無法忽視的煙味。
摔倒在地的江安娜抬起臉,一顆眼淚落下,又被她極快地抹去。
“我沒有做任何良心不安的事,jennie歐尼是我在yg最嚮往的人。”
“我如果說了哪怕一個字的謊,我出門就被車撞死。”
“江安娜!”
“西,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們jennie,還沒出道就有這麼狂熱的粉絲了啊?”
“你以為你說的會有人信嗎?你們中國人從來就沒有誠信可言——”
“我說了,夠了。”金珍妮打斷咄咄逼人的女生,挑了下眉,“聽不懂嗎?”
“!不是,對不起,jennie歐尼...”
金珍妮看向江安娜,她吸了口煙、又緩緩吐出,菸圈模糊了她的臉,讓她像是躲在霧氣背後的貓。
她俯視著江安娜,問道:“你是中國人?”
“內。”
江安娜回視她。
“我媽媽在美國做生意,我很喜歡kpop,所以她才送我來韓國。”
“...美國?”
金珍妮忽然笑了一下。
“你在那裡長大?”
“不,我在中國長大,只是因為媽媽的原因,經常去美國玩。”
“是嗎,這樣啊。”金珍妮說,“那我們很像,我也有第二故鄉的經歷,紐西蘭,我在那裡度過了五年非常好的留學時光。”
“你覺得美國怎麼樣?”
“很好,足夠的小費就能買到足夠的服務。”
“哈。”金珍妮掐滅了煙,她露出輕快的笑容,上前兩步,伸出手,“你真是個有意思的孩子。”
江安娜揚起嘴角,把手放到對方掌心。
“謝謝歐尼。”
金珍妮身上的煙味並不難聞,它是一種頹廢又暗沉的味道。
如果不細聞,甚至聞不出來那是煙味。
但是江安娜能聞出來。
因為她剛來到韓國的第一天,就被歧視中國人的“潮男高中生”,用這個牌子的煙燙穿了袖口。
在布料燒糊的焦味裡,她記住了這種味道。
在食堂與金珍妮擦肩而過的瞬間,她嗅出了這種味道。
江安娜回頭,看向這位眾星捧月的前輩練習生的背影,片刻,她垂下眼睫,左手拿著小份蔬菜沙拉,右手攥緊了剛剛下發的月度評價表,快步離開。
...
“娜娜,最近過得怎麼樣?吃的好嗎,睡的好嗎?”
電話那頭媽媽的問詢熟悉到幾乎讓人厭倦。
江安娜開啟水龍頭,用冷水反覆沖洗著臉。
她抬起頭,看向鏡子裡面無表情的自己。
“很好,都很好,不用擔心我。家裡最近怎麼樣?你的飯店怎麼樣?”
“家裡一切都好,飯店又多招了幾個小工幫忙,我清閒得很,沒事就跟你小姨出去溜溜彎,你爸他們單位最近可忙咯...”
“就是,娜娜,媽媽想問,你準備啥時候回來啊?”
“你一個人在外邊,我總不放心,要不趁著這個假期回來,開學咱們繼續上高中——”
“媽!我能出道!”江安娜用極大的聲音打斷,她疲憊地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