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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
病房裡靜悄悄的,儀器運作的嗡鳴便顯得格外的清晰。床頭櫃上豔色的花束打破了病房中的單調乏味,為沉悶的空間帶來一抹亮色。
病床上的人沉睡多年,即便再如何精心養護也無可避免地呈現出蒼白脆弱的模樣。
葉琮鄞坐在病床邊沉默地削著蘋果,他的手很穩,長長一條蘋果皮垂在半空中,均勻的不像是果皮,更像是精心織出的紅色綢帶。
“你還有心情坐在這裡削蘋果?”薛懷臻掃了一眼病床,明知植物人不會對外界有感受,還是稍稍剋制怒氣,壓低聲音,“徐匯成的畫展就要開了!”
“嗯。”
螺旋狀的果皮掉入垃圾桶中,發出輕微的聲響。
葉琮鄞抬頭,他的傷還沒好全,面如紙色,唯有額頭上包著的紗布殷出點紅色,清雋的面容被襯出幾分可怖來。
薛懷臻被眼前的模樣嚇到了,他下意識地退了半步,軟了口氣:“只是去走個過場,道一句歉,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呵。”
突兀的笑聲在這樣的環境中格外的尖銳,葉琮鄞揚起唇角,黑眸中蘊含的情緒卻涼得透徹:“道一句歉?”
聽起來只不過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的事情,但藏在道歉之下的,是蓋棺定論的“抄襲者”名號。
薛懷臻自己也是畫家,當真不明白這三個字一旦揹負,就是職業生涯中永恆地恥辱嗎?
他明白。
只是權衡之下,覺得這樣處理會是最好的結果而已。
“那你想怎麼樣?”薛懷臻被涼薄的眼神刺到了,他臉上的柔情僵住,語氣也變得刻薄起來,“讓徐匯成承認是他抄襲的你?即便他手中有完整的草稿,即便他比你更早提交畫作,即便——”
“你真的看不出來嗎?”葉琮鄞仍舊平靜,如同深邃無波的古井,難生波瀾。
畫作不會說話,但它們卻能展示作畫者的靈魂。
就像靈魂無法復刻,筆觸、構圖,色彩,風格……也同樣難以模仿。
那幅畫的作者究竟是誰,旁人或許看不分明,薛懷臻呢?也看不清楚嗎?
他們相識二十餘年,從牙牙學語一直到如今,幾乎每個人生階段都有彼此的參與,即使後來漸行漸遠,他也從未設想過,有一天薛懷臻會站在他的對立面,站在剽竊者的立場上要求他承擔起罪名。
太荒謬了。
薛懷臻的臉色徹底冷下來:“證據確鑿,我又有什麼辦法?告訴組委會你沒有抄襲,證據是我瞭解你?”
“我知道。”葉琮鄞放下蘋果,僅僅幾分鐘,暴露在空氣中的果然便被氧化成了微黃的色澤,“所以你以我的名義同徐匯成協商,讓他高抬貴手,不要計較,所以你同組委會說,在徐匯成提交畫作之前你曾親眼看見他構圖,”
“薛懷臻,你明明可以什麼都不做。”
也好過他一醒來,就被釘死在恥辱柱上。
“就算我什麼都沒做,然後呢?”薛懷臻收緊雙手,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指責,語氣急促,“就能改變什麼嗎?你沒有證據!繼續爭辯又有什麼意義?只不過是把這件事鬧得更加難看而已!”
“比起去爭辯無法改變的事情,把損害降到最低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葉琮鄞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薛懷臻。
他早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在不斷疏遠。也許是因為他成了旁人口中的善妒者,不學無術、囂張跋扈的富二代,也許是因為彼此間不斷擴大的距離。
但無論是何種情景,他都不曾設想過薛懷臻會將利益權衡放在首位。
“不是我做過的事情,我不會認。”葉琮鄞盯著薛懷臻的雙眼,他語速不快,每個字都擲地有聲,“沒人相信、被組委會除名、再也不能參加比賽,都無所謂。”
倘若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他往後要如何面對自己?
薛懷臻微微顫抖,卻仍舊梗著脖子不願低頭:“兩個月後,徐匯成就要去國外進修了,到時候,就算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不會後悔。”
腳步聲逐漸遠去,病房重新歸於沉寂。葉琮鄞嘆了口氣,看向病床上的女人。
植物人的衰老程序比普通人要慢很多,七年過去,她似乎沒有任何變化,仍舊美麗動人。
“抱歉,媽媽。”葉琮鄞垂著頭低聲道歉,他早已長大成人,但在母親的面前還是無法控制地流露出最為脆弱的一面,“讓你聽見這些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