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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少年郎挺直了腰板,臉上是一幅分明早知道發生了何事卻還要裝得一幅絲毫不知曉的模樣,心火翻湧,揚手想重重地朝著桌案拍去。可又是仔細一想,若是自己這一掌真拍下去了,反倒是顯得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有些無理了,畢竟此番並不是自己這平慣不省心的兒子闖下的禍事,因而那帶著好大力度的掌生生頓在了半空中,最後是悻悻落下,作沉思狀撫了撫面前平滑光潔的紫檀桌案。
楓梧立在書房門口的外邊,將裡邊的事兒瞧得是一清二楚。他跟了郎主多年,未曾見過自家郎主有過這般重重拿起卻又不得不輕輕放下的時候,人雖垂著頭在外頭恭敬候著,但也實實在在強忍著心裡那幾分笑意。
周鴻遠抿著唇扣著手,“阿耶可問過閒聽閣的侍女了。”
這語氣分明就是早已經打聽過了不是。
明知故問,惹得周嵩心中又是一陣不悅。“整個汝南誰人有你會打探訊息,你既知道還來問我,月餘不見,蹬鼻子上臉的功夫可是見長啊。”
言語間依舊蹙著眉,提了那上好的狼毫筆在紙上強耐著性子寫著,未了是眉間的溝壑愈發加深,又好一陣心火氣上湧,再一次把那紙團揉了扔到一旁。
楓梧小心地扶著門框,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主子的逆鱗何止是觸不得,他們可不覺得自己活夠了日子去迎著主子的怒火。偏是周鴻遠根本就不甚在意,又或者說是早就習慣了似的,直接忽視了那冰封凝凍一樣的氣場,直走過去將方才地上那團紙拾了起來,又是仔細在自己面前撐了開瞧著上邊的東西。
眼裡邊瞧清楚了,心裡邊便也跟個明鏡兒似的了,身形只是一頓,又將屋子裡那些個被扔得七零八亂的紙團子一併拾了起來,一一撐開來瞧仔細。手裡捏著那疊皆是未寫完的信,復向那摞成了小山狀的竹簡書卷後邊的愁容男子作揖行禮。
“阿耶莫不是從尋芳口中知道了妹妹欲要前往洛陽,便想讓長叔伯於洛陽城中搜尋?兒子心想此舉恐怕是有些欠佳。”
本是豎得筆直的狼毫驟然一頓。“難不成你讓你妹妹就這樣闖進洛陽城裡去?那可是洛陽城,天子腳下!須知若非洛陽城有名的世家,那進出城都得攜有官印覆蓋的文書。你長叔伯在洛陽當官,也算朝堂之中陛下眼前半個紅人,有他接應我才能安心啊。”
“如此,那便更不能讓長叔伯出面了。”周鴻遠笑著重新直起腰,在周嵩半疑惑半慍怒的眼神中絲毫不在意地撐著書房內側面擺著的方椅扶手,順勢坐下。“阿耶也說了,長叔伯如今既是成武侯,又是如今安東將軍的得力人手,陛下眼前的紅人,在朝堂之中說得上幾句話也吹得了幾陣風,便是有無數雙眼死死盯在他的身上,就是再與人為善,多少也還是會因著樹大招風而暗生些潛在的一些政敵。自小萬先生於學堂教導,所謂謹言慎行,居安思危,其中意思便是人身負越大的官爵便似踩在越尖韌的刀口上,一步都馬虎不得。而於我們,若是洛陽周氏有一步行差踏錯,便會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是我們汝南周氏、還有小叔伯所在的義興周氏都要受到牽連。”
“韻文是兒子的妹妹,更是阿耶的親女兒,兒子又豈會置她於水火之中。阿耶的想法固然是好的,妹妹隻身一人去了洛陽若是風往東邊吹,便是我們周氏一族互相憐愛,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是為佳話;可若是這事兒被那些有心之人做了文章——”
“既捏住了我的軟肋,又掐住了阿兄的死穴,還毀了韻文的清譽。”
周鴻遠輕笑著俯身。“只怕到時候我們周氏一族便成了那刀砧上的魚肉啊。”
周嵩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可心裡邊確確實實是被他說的這番話驚著了,瞧著面前桌案上已落了筆的“胞弟仲智親筆”幾方字,此刻烙在眼裡時越瞧越覺得字跡變得扭曲可憎。“平日jsg裡就見你同你那些狐朋狗友待在一塊兒,不是今日這個詩會就是明日那個團宴的,只見你滿城地跑,何時也懂得這些了。”
復抬眼,朝著身後的椅背倚去,“那依你之見,這事兒應當怎麼解決。”
“阿耶息怒。妹妹,自然是要去尋的,只是不應當去洛陽。”
周鴻遠再度做禮起身,“妹妹向來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自己獨一人出了城自當是行的官道,到洛陽也需個四五日的腳程。兒子自知罪無可恕是個不孝子,沒能好好在府中當謙儒君子,但也正因為這些年的外出遊歷,知道有條近道,可在三日之內從汝南抵達洛陽。方才在外聽楓梧說,妹妹是今日才發現離了府的,她騎不得馬,至多是套了馬車走的,腳程就算再快,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