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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都沒有,這才終於放寬心,笑著提了裙襬輕輕跳上軟草,安安靜靜地繞過垂破圖風朝芙蓉居內室裡邊走去了。

衛籍抱著臂從斑竹林後邊出來,腦中全是方才那少女怯生生地從牆垣上面探出腦袋來的模樣,微微搖頭。那麼多年過去了,倒是和從前怯生膽小的樣兒一點都沒變。

頭上有些癢,是細細的竹枝和竹葉在他髮間穿過。他方才躲得有些著急,也沒想過這姑娘都翻過牆去了還會重新來探頭過來多瞧一眼。髮間的竹葉摘下,細細長長地躺在他手中,帶著星點被晚霞暖著的黑斑。

他想從竹林後邊挪出身子來,衣袖一動竹林便跟著搖了搖,恰逢晚風充盈,簌簌落落飄了一地,滿眼墨綠青白,交織成一幅悽美的人間水墨。

爾風自庭院門後向外探頭,見他安靜地站在晚風裡,忙不迭回屋裡拿了件還算厚實的墨綠氅衣。“今兒個雖然是四月末了,白日裡的熱意到了晚間都吹得沒剩多少了。風裡涼,夜裡更涼,您要是害了病回洛陽,郎主和主母非得給我扒掉一層皮來。”

衛籍不理會他,只給他指了指那些還未落到塵土裡的竹葉。“你瞧他們是什麼個模樣的?”

這話爾風聽不明白,在夕陽輝映裡仰面,“哥兒,斑竹不是竹子的模樣,難道還能是珍寶鴨的模樣?”

竹子自然只能是竹子的模樣,衛籍有些無奈地乜了他一眼,他問得又不是這個。“你瞧頭上的竹葉,和落在土裡映著陽的竹葉,覺著有什麼不同呢?”

他瞪著眼,用力地抬頭看看上邊,又眨眨眼看著地上,良久道:“枝兒上的是活著的,地上的是枯死的,但地上的能照到暖絲兒,枝兒上的不全能夠。”

衛籍笑笑,“你這小子,話說得對也不對。”

爾風不解地撓頭,“可是奴婢說錯話了?”

“前頭的葉哪怕是在枝兒上,也落得到暖意兒,可後頭的不成。要枝幹搖晃,要恰好一陣從內朝外飄的風,還要借力,不能飄太遠,也不能落太近,都有一個度的。想要恰好落進最暖最亮的那抹夕陽裡邊,可不是件易事啊。”

又是一陣晚風吹面,將夕陽吹得晃悠悠的,黯淡下去幾分。風裡有微微的水汽冷意,爾風見狀趕忙將大氅給他披上。“哥兒,奴婢不似您是個有學識的,奴婢不懂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只知道您萬不能病著。”

他扶著衛籍迴歸弦閣裡頭去,才坐定沒一會兒,便見外邊的天已經透黑了,他站在窗前,看著水墨藍色的天,早先的雲也青黑團在上邊浮沉著,夕陽星星點點褪去,不一會兒便黑全了。

庾府裡的下人們忙著將廊上的竹簾放下,一盞盞挑起的燈籠也都燃起來了。爾風捧著兩盞瓷燈回來,青銅做得燈勺擱在一旁,像這一整套完備次序裡的收尾,亦是敲定了盞燈上頭黃白色的蠟燭的歸宿。

他回過頭來看著爾風將書案上擺著的瓷燈裡的燈芯點燃,心神一動,問道:“咱們這兒有幾盞燈?”

爾風將火摺子一滅,“咱是在外頭,比不得洛陽和淮南那會兒,哥兒您的內室裡邊就五個燈臺,三個燈盞,燈油隨便添。”

“芙蓉居呢?”

爾風愣頓著啊了一聲,遂才反應過來,應答道:“沒聽庫房的人仔細說,但奴婢方才回來的路上大約瞧了瞧,應當是沒有哥兒您屋裡亮的。”

衛籍輕輕點頭,將窗簷合嚴實了拿小木栓卡好,“咱不是有三臺瓷盞嗎,我內室留一臺,書案留一臺便夠了,剩餘的那臺你讓人送去隔壁吧。”

手上正分著燈油的爾風嘴裡嚼著應答的詞兒,突然回過神來,還險些將燈油撒些到桌上去。“您這就開始對芙蓉居那位上心了?哥兒,你倆面都沒見過,奴婢之前瞧您意思不是還……”

“算了,你親自去一趟吧。”他是一點兒也沒聽爾風的唸叨,捋了捋髮絲,目光恰好落在屋內那一箱箱的寶貝,“算了,你這毛手毛腳的,還是我親自去吧,這事兒你就別管了。”

主子想做的事兒哪兒有他一個隨侍好隨便干預的道理,爾風雖驚著挑眉,然而也只是訝異著道了聲是便繼續垂下頭去分燈油了。只不過他半途中揚起眼好幾回,都瞧見自家哥兒唇邊淺淡地勾著,身上少了幾分在淮南時的冷淡。

他覺得自己是眼花了,想揉眼仔細再去瞧,面上一個不察揩上了些油來,黑黑地仰頭對上衛籍有些慌亂的眼。

一個胡亂抹了把臉,一個心神不定地朝桌案上摸索著書卷,二人手又在忙亂之中碰上,尷尬地笑笑後瞬間分開,各自幹著自己的事兒,一幅生怕被對方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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