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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根糖葫蘆。“這個時辰了,燈會?早都開始了吧。在等人?”
薇色靨面(九)
她偏過頭來看清楚了來人, 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過這?根有些燙手的糖葫蘆。“今個兒燈會,看來謝家三郎君似也有好興致,我便不在此處打擾三郎君了。”
正欲抬步離去, 那根糖葫蘆卻被?謝安不由分說地塞進她手裡。她有些愣神,此刻是丟也不是啃也不是, 仰著面怔著瞧他:“您這?是作甚麼?”
謝安卻並?不理會她的話, 只是學著她方才的模樣, 也是將雙手疊搭在石橋闌干上, 看著流水中潺潺燭火倒影。“煙雨行舟入江南,未料有人閤眼觀。”
他這?般自顧自地說著, 也不等韻文反應過來, 忽得側過身子問?她:“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
如何?自是出了名的文人風骨, 謙卑亦有才學的如玉君子, 這?不是世人一貫對?於?謝安的評價嗎?
只是若是真這?般同他答著, 多少他也會覺著自己當是在敷衍人。她向來是個人若待我以?友善,我便報之以?善意的性子, 說不出口這?樣敷衍的話。於?是她斟酌著想了一會兒, 才道:“清修竹、文人骨,我與世人想得一樣,你是一個大善人。”
謝安聽著她這?話, 似乎略微有些驚訝,卻依然?是浮在面上輕輕笑?了笑?, 轉過頭去繼續垂眼去看那瓦楞般的水面。
大善人, 這?倒是頭一回?聽見。他並?不覺著自己是個善人, 不過每個人對?於?善惡的區分都大不相同,他倒也十?分想聽聽她的見解。
這?般問?出口, 韻文便挑著眉道:“您必當是善人吶!有才學卻不自傲,今日多少人能?做得到,貴府四郎君不就是jsg個明擺著的例子嗎?再者,前些日子您助我在別苑裡頭遠離了謝萬,少了恁多份欲要被?纏身的煩心事兒,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
下意識地提起?了他才學的事兒,於?是便透過謝安這?個人兒,想起?了他背後的謝家。她跺跺腳嘆了口氣,“先前聽父親說過,三郎君今年當是要佩綬帶了,都說朝堂之上是血雨腥風的,我也是擔心得很。”
這?話說得是有幾分歧義的,但謝萬並?不是個愛佔檔子便宜的人。成武侯與琅琊王勸說周嵩入朝為官的事兒,在洛陽已經是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文伯也同他細細說道過要回?洛陽去謀官職的事兒,一個二個都是將將近在眼前的了。
“是啊,血雨腥風的官城裡面,最?出名的便是牡丹花叢了。”
雖然?只是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韻文卻聽明白了。多麼錦繡華麗的一座洛陽官城吶,多少達官貴人世家子弟久居於?此,外面的人都說洛陽是個金子銀子玉石綢緞堆砌起?來的城,可多少人又在裡面不知不覺地結束了自己本就並?不算長的一生。
牡丹花是明豔的,但花期卻並?不長,就像朝堂之上官城之中的人一樣,面上瞧著再漂亮有什麼用處,高牆朱門變幻莫測,誰也不知自己明日會不會是豎著進去橫著出來。
只是她心中才剛萌生出不願讓自己父親和籍之去朝堂為官的念頭,不過轉瞬便消散得一乾二淨了。
才封的琅琊王,能?夠舍下臉面親自來請自己阿耶,必然?意味著想要來拉攏勢力。自己的長叔伯如今是同這?琅琊王站在同一條線上的,瞧著這?意思,便是要將整一個周家勢力都收入囊中。
阿孃當年是自泰山羊氏被?賜婚到周家來的,阿耶若是真的被?琅琊王請出了山,便也是看了條同羊氏說得上話的路來,而潁川庾氏、汝南袁氏也都同她們周家交好……
她越是這?般想著,心裡越是被?驚得跳得飛快。
大晉有個極為不尋常的現?象,即如今正兒八經坐上了那把帝王椅的人,大多在先前都是當過琅琊王的。司馬氏一族原也是自琅琊起?的家,又有著琅琊王氏的幫扶,故而能?穩當度日,只是這?太子的位置便久而久之不被?人重視,各路兵馬皆睥呲著每一任的琅琊王了。
這?琅琊王真是好手段好心計,也難怪要四處搜尋人才,只怕哪一日自己項上人頭說沒便沒了。
她這?般想著,渾身一顫,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竟已經愣在原地有好一會兒了。偏過頭來,她發覺身後那些提著燈來來往往的人也少了許多。“前邊不是還瞧著挺熱鬧的嗎,怎得沒一會兒便都走了?”
謝安知道她應當是心裡在泛著擔憂,便帶了些許安撫的語氣解釋道:“戌時了,此刻都在河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