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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坐到了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上,他卻沒有過多的喜悅,也沒有更多的阿諛奉承,反而深覺惶恐,林詢清楚坐在這個位置上會令多少人豔羨嫉恨,更何況他還沒有賀卿那樣的謀略心計,再說了君心難測,也或許遲早有一日他會是下一個賀卿。
可即便如此,林詢也不願全然順著主子的心意去做,他還是要為賀卿求情,若不如此,便有愧於本心。
“不敢。”林詢一句不敢便道盡了千言萬語。
白青岫笑問了句:“如何不敢?”
林詢答:“昔日您是王爺,如今您是皇上了。”
白青岫又問:“皇上又如何?”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微臣不敢僭越。”林詢恭敬答道,二人彼此試探,說的也都是場面話。
白青岫停杯投箸,雲淡風輕地質問了句:“那你還敢幾次三番地替佞臣求情?”
皇帝握有這天底下最高的權勢,他想要人死,那人便不得生,又哪裡需要色厲內荏?是賞是罰臣子都不敢躲,只有受著。
只那麼一句話便讓林詢又起身伏地叩首,額間滲著細密的汗珠,將身子伏得更低了些又說了句:“請陛下息怒。”
白青岫覺得好笑,如今坐上了這孤寒之位,這世間又有誰不畏他懼他?唯獨賀卿非但不求饒,還幾次三番地挑釁於他,是想一心求死呢,還是篤定了自己不捨得對付他。
林詢此番求情本就令白青岫不悅,那不悅的緣由卻未來得及深想,只覺得自己一再忍讓都沒能殺了賀卿,是他自己不識趣,那些話他明知不能說,卻還是說了,可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沒能下手,只是將聽見這些話的親信借個由頭處置了,世人皆愛惜羽毛,何況是要跟著史書留名萬古的皇帝?
他若不如此,他若是溫順些的話……
白青岫思及此處便不再往下想,臉上又恢復了原先的笑意,訝然地瞧了林詢一眼又又吩咐小內侍道:“好端端的林愛卿怎麼又跪下了?還不快些扶林相起來。
朕只是有些好奇,林相同賀卿不是敵人嗎?”
“君子和而不同,是敵人,但同樣也是摯友。
事到如今,微臣也不瞞陛下了,想當初是因為賀卿的算計,所以那時候微臣也只能選擇您。
而不是微臣想選擇您,所以才站到了您身邊。”林詢這話是往誇張了說的,但當初若沒有賀卿的影響與手筆,林詢的確會考慮其餘的選擇,雖然結果或許是殊途同歸,但絕不會有如今這般順暢,而他之所以這樣說也是在賭這個年輕的新帝心中還有情義可言。
林詢的言語仿若平地驚雷,令白青岫愣怔在當場,眼底皆是難以置信。
他百般算計、千般懷疑,也清楚賀卿喜歡自己,他毫不愧疚地利用了賀卿的情意且裝聾作啞。
他是皇子,是未來的天子,他若要登上那位置,又怎麼可能去回應一個閹人的喜歡,這兩年的忍辱負重更是他要深埋的過往。
他更不信一個傳聞中那個蛇蠍心腸的九千歲對自己能夠深情至此,對方又喜歡自己哪裡呢?
這世上,男子間真的存在那種兩心相許白首同心的愛嗎?
不過是權貴人家豢養孌寵取樂以彰顯他們的身份,而自己亦是其中之一而已。
可若僅僅只是主子對寵物的喜愛,賀卿一生算計,又何必做到如此?
白青岫面上不顯,心中卻是千滋百味難以言喻的複雜,如今賀卿放棄了所有的權勢,一心只想求死,似乎這世間的一切都不能夠影響他了。
這世間所有的喜歡都要有回應嗎?我又不喜歡他,又為什麼要去回應一個曾經羞辱過自己的閹人的感情?我沒殺他都算好的了。
他給了我想要的,我也給過他想要的了,不過是等價交換而已。
“你且去吧,朕不會殺他的。”白青岫這是給了林詢一個承諾,也同樣是給自己的。
林詢欲言又止,終究還是起身告退了,他本想說,賀卿情深如許,他明知結局還義無反顧地將你捧到如今的這個位置上,您又何必忌憚他呢?
可白青岫如今是天子,皇帝都是多疑薄情的性子,容不下權臣,糟糠之妻猶可棄,更別說是一個世人口中“算不得男人”的太監的喜歡了。
賀卿有經天緯地之才,用他豈不是比殺他更有價值?可或許皇帝也容不下這麼一個多智近妖的存在。
也罷也罷,活著便還有可能,若有朝一日脫困,飲酒作詩、寄情山水,也未嘗不快意。
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