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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敢說的,莞爾道:“不敢。”

白青岫被賀卿的笑容勾去了心神,賀卿在官場沉浮其實是隻笑面狐狸,言笑晏晏地同你敘舊,背地裡卻連你的死法都算計好了,但他似乎難得發出這樣由心的笑容,不摻雜任何東西,只是由心的愉悅。

那白玉梅花簪將三千青絲束起,一雙眼眸深沉卻又多情,再加上眼下的那一顆淚痣,有如灼灼桃花。

有道是公子如松如玉。

白青岫低哼了一聲:“還不伺候我更衣洗漱?”

“是。”賀卿恭敬答道,如今的殿下在自己面前倒是嬌氣了些,那理直氣壯的模樣同長平公主越發響了。

賀卿伺候白青岫更衣洗漱過後,兩人準備去退房,賀卿欲要抱對方,卻被制止了:“不用你抱。”

賀卿腿腳不便,可白青岫也不遑多讓,既然不讓抱,賀卿又要去攙扶對方,白青岫滿含怨氣地推了推賀卿:“也別扶我。”

他只是渾身痠軟而已,又不是殘廢,即便是處於下位他也還是那個翻雲覆雨的陛下,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人抱呢?

老鴇對二人的異樣視若無睹,在送二位貴客出門的時候差點來了個十八相送,那依依不捨的模樣有如送別她的血脈至親。

賀卿被這目光盯得有些生理性的不適:“你到底給了她多少錢?”

白青岫也豎起了寒毛:“一袋金子。”

“敗家。”賀卿覺得殿下不知人間疾苦,其實對於尋常百姓家這一袋金子或許能養活上百個人一生一世了,他身在宮牆,對金錢只有個粗淺的概念,轉念一想,不懂便不懂吧,他已經夠辛苦了。

“世故。”白青岫反駁了句,其實賀卿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之人,若無家中變故,或許他也會如同林詢那般,少年肆意、狀元及第,而不是一夜之間長大,身在泥淖被迫融入其中,雖做不到所謂的竹可焚而不可改其節,可他也有他所堅持的原則,自己知曉這一袋金子能做上許多的事了,只是當時情況緊急心煩意亂之間也顧不得這許多。

“可沒有這世俗之物,撐不起你們要想要的風骨。

有了它,才能有琴棋書畫詩酒茶,才能有國家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那些士族自詡為清高,是因為他們從未謀生過,不會因為家人生病請不起大夫而心焦,不會因為一枚銅錢而無處安身。”賀卿謀生過,所以他知道世人奔波勞碌為了這碎銀幾兩有多辛苦,他忍不住開口同白青岫講道理,“殿下您去過戰場麼?到過邊疆嗎?

所謂人間煉獄,那些失去家園的流民吃草根樹皮觀音土,我曾以為虎毒不食子,可卻有人易子而食……”

說道後面賀卿言語哽咽,似乎是想起了舊事紅了眼,他調轉了個話題說道:“殿下,我們回去吧。”

“合適麼?”白青岫問的是,賀卿如今的狀態合適嗎?他也想帶賀卿歸去,可回去了之後便又要陷入了無休無止的爭鬥中去了,他未必能全然護得住賀卿,而賀卿也並非雛鳥甘願一直被他庇佑。

“殿下,若猶豫就永遠沒有合適的時候了。”賀卿從前不顧代價地往上爬是為了自己,在經歷了這樣多以後更多了一份責任和使命在,他忽然理解了林詢的理想和抱負了,那也是被他遺忘了的幼年時的賀卿的理想。

這樣的他又怎麼能夠心安理得地接受陛下離京同自己待在這地方呢?

賀卿的目光望向天際,這般天高雲淡的日子是很好,只是他們還有他們要做的事,他未必完全走出來了,但不是還有殿下嗎?

“而且如今的林相應當很辛苦吧?”賀卿與之相視一笑,言語間有些狡黠的惡劣,“也應該讓他試試看被滿朝文武置喙步履維艱的感覺了。”

“好。我們回去。”白青岫答應了下來,回到村子裡去,也回到廟堂中去。

至少此刻,他們僱了輛馬車,在夕陽下,朝他們的那間茅草屋的方向駛去。

為什麼不騎馬?這還不是怪賀卿?

這段時光或許是兩人前後幾十年裡最閒適而恬淡的時光了,這個村莊也承載了彼此許多的情感,賀卿在此地養傷,他們在這裡相遇……

最後他們鎖上了陳舊的木門,將小茅屋留在了原地,或許有一日他們還會回來呢?

農人總是質樸,兩人只是想好好地同村子裡的人道個別,大家卻非要給兩人踐行,隔壁的老伯醉意微醺:“你們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不是普通人,遲早是要走的,這倒可惜了那些還未出嫁的姑娘們,看過了這樣好的,又怎麼瞧得上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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