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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是人非
今夜是除夕,更是新皇登基的第一個年節,外頭張燈結綵,鞭炮的聲響伴著璀璨的花火,好不熱鬧。
這樣熱鬧的日子裡,更襯得天牢裡萬分淒涼。
賀卿作為朝廷重犯被關押在單獨的牢房裡,環境其實算不上多好,但也不錯,有一方臥榻、桌椅之類的傢俱,沒有過重的味道,甚至於還有一個小的窗子。
賀卿,何許人也,前任東廠的督公,通俗點來說就是太監,在進天牢之前,被尊稱為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樣一個盛大的年節,賀卿也只能坐在桌前練練書畫,如此不過又是再尋常不過的一日,只是不知他的殿下什麼時候下一道聖旨就斬了他。
執筆隨意勾畫著人物,不知不覺間,賀卿驀然覺得畫出的人物眉眼間竟有幾分與殿下相像,遂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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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主好興致,都死到臨頭了,竟還笑的出來。”從遠處傳來一道聲音,威嚴中帶著那麼幾分譏誚,隨後對方才出現在賀卿的面前,眼前人面如冠玉,身著龍袍,只那麼立在牢房外,便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賀卿微怔,卻他入了迷,竟沒發覺來了人,來的還是白青岫,是意料之外的人,原以為他再也不願見自己了,如今臨死前卻還能見上一面,不由得苦笑,這樣倒也不錯。
等再回過神來,白青岫已經站在了牢房之中,而外頭的侍衛隨從已然不見了蹤影,賀卿這才拜倒在地,將身子壓的極低叩首道:“陛下。”
分明是臣服的姿態,白青岫卻總覺得他那根脊樑似乎永遠都是直的,賀卿的聲音不像旁的太監那般特別,尋常說話的時候倒與普通人無異。
賀卿的樣貌極為出挑,眼下的一顆淚痣總是勾人,身量舉止卻也不像是尋常太監,倒像個王公貴族家的公子。
白青岫如此想著而後放下了身段半跪在了地上,右手的指節勾起對方的下顎強迫對方與自己對視,可只看賀卿的眼神,又平白生出一股氣來,憑什麼對方不論何種境地,總能這般雲淡風輕?
明明身為階下囚的是他,性命攸關的還是他,而廢了他武功的是自己,關押他的是自己,想要他死的,還是自己……
而往日裡,欺辱自己的,卻是眼前這個人稱九千歲的閹人。
膽敢凌辱當今陛下,難道他不該死嗎?
白青岫言語間頗有幾分咬牙切齒,嗤笑道:“督主,事到如今,您又何必裝模作樣?”
“那該如何呢?殿下?”賀卿亦笑,他那笑裡帶著幾分陰惻惻的邪氣,有幾分滲人,或許當真是太監不陰不陽,本就不能以常人論,淪落到這般境地,他不求饒,卻一心求死,“您還能饒我不死?
想想您往日不得不在我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那滋味……”
“嘖。”賀卿言語間似乎還在回味,而後又道“您不是日日盼著這一天嗎?”
對方竟但敢舊事重提,是真的不想活了。
白青岫怒極反笑,他抬手一掌扇在了賀卿的臉上,這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發出的聲響在這樣的環境裡顯得格外突兀。
而賀卿則紅了半邊臉,彷彿不知疼痛一般他猶是笑著。
這人,當真是……
白青岫滿腔怒意無處宣洩,於是收回了手握拳起身,一甩袖袍轉身背對著賀卿不再看他,只負手立在那,他刻意壓低了聲線,掩藏著心中的情緒,聲音低沉中帶著幾分興味,他說:“朕倒沒見過督主婉轉承歡的模樣……”
賀卿猶是跪著,他抬眼看著白青岫的背影,聽得此言卻是瞳孔一縮,斷然拒絕道:“不可能,陛下不如殺了奴婢。”
“是嗎?你死了,那朔月呢?
您府中的那一眾家僕又該如何?”白青岫言語威脅,因為他清楚賀卿或許不在意自身的生死,但能不在意旁人的嗎?
在登基前的那數不清的日日夜夜的羞辱,他定要悉數報復回來。
白青岫下意識地忽略了其中的歡愉,或許連他自己也未發覺他此番是給賀卿找了個留人一命的理由。
賀卿苦笑著又是一拜:“罪臣遵旨。”
最開始,其實並不是賀卿強迫的白青岫,而是白青岫為著權勢選擇了賀卿,選擇了忍辱負重,如此而已。
而之所以淪落到了這般境地,不過是賀卿明知白青岫的心思,知曉他上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除掉自己,可還是自己親手將他送到了那個位置上。
依著賀卿的秉性,他斷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