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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旁邊一大片紅色,紅色,是血……藍色與紅色的上方,立著一團黑糊糊的影子。
“嘰咕……嘰咕……”像是有某種溼潤滑膩的東西在被撕扯著。
寧和的胸膛劇烈地顫動了幾下,極力睜大眼睛,下一瞬,就看到了令她目眥欲裂的一幕!
四孃的身體倒在血泊中,就在寧和前方几步的地上,頭歪著,髮髻散了,沾了血的黑髮黏在臉上,眼睛還睜著望向這邊,但裡頭的神光已經散了——她死了。
一個身影立在她身上,通體漆黑,身軀類人而生虎首,背生鷹翼、股下一雙細長鳥足——是個怪物。而這怪物兩根尖厲鳥爪正踏在四娘胸前,已將她胸膛剖開大半,正俯身伸手掏出她心肺,送入口中大吃大嚼!
寧和只覺猛地一股血氣直衝頭頂,剎那間胸中翻湧而出的暴怒有似火海。
生平第一次,她這雙翻書握筆的手想要捉刀、想要捉劍,想要去拿起任何鋒銳之物,將這怪物斬落在地。
可她既沒有刀,也沒有劍。寧和衝了上去,赤手空拳,胸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先將這怪物從四孃的身上掀下去!
那怪物嚼吃著手中心肺正痛快,見寧和過來理也不理,背後雙翼一振,便招出道勁風將寧和給掃飛了出去。
寧和只覺身上似捱了凌空一掌重擊,打得她眼前一黑,渾身劇痛,五臟六腑盡皆移位。落地動彈不得,胸口憋悶,張口便吐出一灘血來。
寧和顧不得傷勢,費力抬頭看去,就見那怪物扇飛她後仍在原地吃嚼著,兩口吞完後似還不盡興,又彎腰將四娘軀體提起來,將手再度插/入胸腔中肆意翻找,“嘰咕、嘰咕”血肉四濺。
寧和看著這一幕,雙目幾乎滴出血來,五指扣著地面,竭盡全力想要爬起來。
那邊怪物掏了半天,見真的再掏不出什麼,有些憤怒地將屍體扔開,一轉頭,正看到掙扎站起的寧和。
它走了過來。
怪物速度極快,移動起來幾若一道白光,只眨眼間,寧和就感覺到自己又被再度重重掀倒在了地上,頭暈目眩,腔鼻之中嗆滿血汙。
它要殺了我,寧和想,它會剖開我的胸膛,吞食我的心肺,就像方才對四娘那樣。
像是應和寧和心中所想,下一秒,她便感覺到有五根利爪“哧”地穿透了自己的肩骨,就如同扎入一塊豆腐似的,鮮血瞬間泉湧。
寧和的意識開始模糊,她睜著眼睛,看見面前的黑影蹲了下來,那張猙獰的虎臉越貼越近,長齒森森,腥臭撲面。
我不能就這樣讓它殺死,寧和想。
心口激跳有如擂鼓,眼前昏花一片,寧和痛極、也虛弱至極。可她的神智這一刻卻是清明的,甚至有那麼一瞬,她感覺到了一種此生從未有過的透徹感,像是恍惚之間脫離了什麼桎梏。
寧和喘息兩下,忽然有所明悟:我要死了,而我的魂魄將要脫離軀體。
寧和能感覺到那黑皮怪物腥臭的呼吸,以及它口中撥出濃重的血氣。它要咬我了。寧和想要抬起手,但她的手虛弱而無力。
這一刻,身體動彈不得,她的思緒卻在飛快地轉動著。寧和想著四娘,想她倒在地上,想她望向自己已經無神的眼睛,想許許多多如煙霧般飄散而過的往事。
四娘姓李,於十二年前一個秋日的早晨來到岐山書院。
粗布藍衣,牽一頭灰驢,孑然一身,站在門口叩響了書院的大門。見到寧和,就說:“你是個女舉人,你收女學生。那你招不招女夫子?”
她說自己名叫李四娘,青州人,早年被山匪捋了上山去。如今匪窩被打散了就下山來,只是已經不再想回家去。途徑此地,進城時聽說了寧和還有她的書院,就過來碰碰運氣。
寧和略作考校,發現這女子腹有萬卷,極有才華。於是從此,李四娘便成了岐山書院除寧和自己以外的第一位女夫子,也是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位。
四娘有一雙極美的眼睛,看人時安靜通透,讓人想起藏在山林深處的靜謐湖泊。四娘有一頭如雲的黑髮,還會梳許多好看的髮髻,最得杏娘喜愛。四娘能書會畫,還撫得一手好琴,彈奏時能引鳥雀相迎。四娘會做許多菜餚,尤其各類豆糕做得最好,吃得杏娘小時候臉總是圓嘟嘟……
四娘樣樣都好,只除了右腳是跛的,走起路來一搖一晃。而她的左臉上,還有道二寸長的疤痕。那疤痕足有指寬,像是被什麼帶有鋸齒的利刃劃開。杏娘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問過,四娘說,腳是被別人打的,臉是她自己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