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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臘月,終於開始下了第一場雪。吳慎早晨掀開簾子一看,就見外界白茫茫一片,雪花飛舞,空氣冷冽,令人精神一振。

雖然擔任了王府從事,但吳慎並未搬入王宮居住,也沒有另覓居處,仍然與孟慶巖、班亮一同寄居於白虎營中。他現在對王太子建立白虎營的目的更為了然,正如之前所猜測的一樣,王太子並非單純為了擴軍,更重要的是為了選拔心腹,以充近身侍衛。

從國中奸細滲透、群魔亂舞的情況來看,王太子也算未雨綢繆,他身邊或許真沒多少人可以信任。吳慎在之前的幾個案子中表現出色,才終於入了王太子的眼,讓他負責調查敵國間諜一事。

吳慎固然志得意滿,但也有些一籌莫展,就算有薛寡婦、李虛、張乙這些暴露的線索,卻全無往下追查的頭緒。最關鍵的是他到現在仍然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人這麼處心積慮要對付王太子殿下?就算真的能夠刺殺王太子,又能有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這一條邏輯不能釐清,就難以展開推理。他只能抱著李虛留給他的線索那八字箴言,苦思冥想。

“斷竹、虛竹,飛土、逐肉。”他看著漫天飛雪,喃喃自語,不得要領。孟慶巖給他找出了這《彈歌》的出處,但仍然無法發掘出其中深藏之意。

孟慶巖湊上來,苦笑道:“也許這只是那小道士故意使壞,未必有什麼含義,故意作弄你。”

李虛被吳慎揭破算計,籌劃不成,心裡只會記恨,憑什麼要留個啞謎給他?孟慶巖飽讀詩書,仍然苦思不解,對李虛對動機就產生了懷疑。

吳慎搖頭道:“李虛雖為間,然則本性高潔,臨死之前,沒必要和我開這個玩笑。”

他也苦惱,王太子沒給限期,但如果一段時間內拿不出成果來,他自己都心中有愧,這個王府從事之職就做得不踏實。

“兄長!”班亮興沖沖地跑回來,叫道:“你讓我聯絡本地遊俠兒打探訊息,我攀交情找到了聶大俠。他也聽聞兄長劍術高明,想請你明日去赴宴。”

吳慎為了調查間諜一案,也是費盡心思,暫時沒有頭緒就只能廣撒網。遊俠兒的訊息最為靈通,或者能夠提供一些線索,手頭上有個現成的大俠之子班亮,吳慎理所當然地派他出去打探。

孟慶巖對此卻並不以為然:“遊俠兒聽得的都是些江湖訊息,有何大用?再說這些人以武犯禁,還是少打交道為妙。”

班亮興致勃勃道:“孟茂才有所不知,這位聶伯聶大俠在淮陽國可不是尋常人物,慷慨好客,行俠仗義。他名聲聞於鄉野,外路之人若遇什麼急難,都要去找這位賽孟嘗。他與豪商、官員,都是談笑風生,如果說淮陽國有個人訊息最靈通,那一定是他。”

聶伯乃是淮陽國本地的大俠,出生貧寒,卻豪俠義氣,本領高強。他白手起家,有一大批遊俠兒跟隨,嘯聚鄉中,連官府都不敢惹他。外地無論大盜大俠,來了淮陽國,總要先來聶伯處拜碼頭,也有坐地分金的傳聞,總之是行走於黑白之間的灰色地帶。

如今年紀愈大,根系愈穩,他越發八風不動,不再有什麼好勇鬥狠的傳聞,在本地的威望卻更重。

“我自然知道他!”孟慶巖從鼻子裡噴冷氣,傲然道:“此人魚肉鄉里,恃強凌弱,非君子也。”他對這類不尊朝廷法度的大俠,並無什麼好感。班亮啞口,他素來尊重孟慶巖,不敢多說。

吳慎卻笑道:“你不要理他。聶伯此人,我也聞名已久,既然有機會去認識,當然得去,你幫我回話答應便是。”他回頭看了看孟慶巖,又道:“孟兄既然不喜,還是在家研究啞謎,別去便是。”

他現在對孟慶巖的脾氣基本上已經摸清,孟慶巖看著不爽的事兒,一定會當面提出來,連面對淮陽王都不怵,何況是區區一個地頭蛇聶伯?這種剛直的性子在許多時候有用,但現在吳慎只是為了打探訊息,還是不要動用這火藥桶了。

孟慶巖哼一聲表示默許,他一頭鑽入故紙堆中表示不屑,吳慎才與班亮尷尬笑了笑道:“聶伯此人橫行淮陽國鄉間數十年,我們去拜訪,必有所得。”

他打發班亮去準備了四色禮物,等到第二日上,與班亮一起,借了軍中牛車,往聶家莊行去。聶家莊在郡城外三十里地,一路白雪皚皚,銀裝素裹,牛車中雖然燃了火爐,仍有幾分寒意。班亮抱怨道:“兄長已為王府從事,卻出門無車,這未免有些不爽利。”

吳慎一聽就笑了,難道自己還要學馮諼?彈劍作歌唱食無魚出無車?他解釋道:“我這個王府從事可不牢靠,咱們畢竟並非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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