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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慎出了校尉營帳,跟著一位軍候前往趙翟死亡現場調查,悄聲對孟慶巖道:“書呆,你何必籤什麼軍令狀,安知趙翟身後是什麼神仙打架,到時候騎虎難下可就麻煩了!”
他剛才又仔細想了想,趙翟是六百石的軍糧官,不管是逼他自盡還是主使下手殺他之人,地位還應該在他之上,不知道會牽連軍中哪一位大人物。原本若是太艱難,還可以找藉口放棄,如今兩人簽了軍令狀,那就得死咬到底了!
孟慶巖不以為然:“我祖先曾經曰過,兩者不可兼得,捨生而取義者也!就算是軍中有大人物,我也自不懼,這等倒賣軍糧,吃士卒血肉之事,朗朗乾坤,絕不容之!”
他當然也知道事情艱難,正因為艱難,胸中的正義感才逼迫著他立下軍令狀,讓自己沒有退路:“你若是害怕,我一個人也能查出真相,你不必多管此事。”
孟慶巖昂首闊步,還真有幾分仁人君子捨生取義的氣勢,吳慎摸了摸腦袋,想起吃飯時候吃到沙子的氣惱,笑道:“你一個古人尚且這般勇敢,我難道還不如你不成?你放心,若是沒我,你這書呆子可未必能破的了案!”
趙翟的營帳位於白虎營的東側,距離營中臨時糧倉很近,便於他發放、清點糧餉。說是營帳,其實四面已經打起夯土女牆,在此基礎上再扎牛皮帳篷,甚為完整,四面不透風。
這還是因為白虎營目前屬於暫時的新軍,還不知道日後如何,若是成為常備軍,那此駐地還要動起土木,營造居所。
吳慎在營帳裡面轉了一圈,只能承認這營帳確實只有正面小門一個出入口,牛皮都蒙在牆上,除非撕開牛皮,否則絕無進出的可能。這連個窗戶都沒有,不像一般的密室沒門還可以鑽窗。
地面也沒有挖掘過的痕跡,更不可能是什麼地道。
內部陳設簡單,有一張床,一個存放賬簿的櫃子,還有一桌一椅,桌上筆墨尚未收起,甚為凌亂。
營帳正中有一根粗大的原木柱子,像是撐傘一樣將整座帳幕頂了起來,趙翟便縊死在這根柱子上,被發現的時候坐在地上,面色平靜,頸部繞著細細的錦繡絲帶,早已窒息而死。
縊死的人臨死前一般都會屎尿失禁,趙翟也不例外。屍體已經被挪到別處,但帳內通風極差,雖然好像用了特殊的香料掩蓋氣味,仍不好聞。絲帶緊緊地捆紮在柱子上,不容易解下來,便仍留在原處。
吳慎分析道:“這種人為的密室,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作為證人的親兵,其實是與兇手一夥,或者是兇手本人,那這密室難題就不攻自破。”
孟慶巖也同意:“親兵必先問詢方可,若他有謊言,這‘密室’便不成立。”
漢時軍制,長官所帶的親兵,一般必是心腹的同鄉,甚至有可能是僕役。趙翟的親兵乃是他同族中人,從他升為六百石開始便一直追隨著他。年紀雖小,然則忠心耿耿。
他名叫趙升,今年二十歲,神情剛毅悲痛,見到吳慎和孟慶巖兩人,便為自家上司叫屈:“軍糧官廉潔奉公,家中並無餘財,怎麼會倒賣軍糧牟利?他家裡要是有錢,夫人何至於過得如此艱難?”
趙升本不認字,也認不得遺書內容,看到趙翟屍體時不敢置信。稟告校尉之後,聽他和軍司馬、軍候等人議論趙翟畏罪自殺的可能性,胸中又是悲痛又是煩悶,只是尊卑有別,他不敢反駁。
孟慶巖與吳慎與他地位相當,他便敢暢所欲言。
倒賣軍糧,無非是為了求財,十餘萬石不是小數目,一輩子也吃不完。趙翟此人要是得此大利,何必常年住在軍營,家中大小事務交給夫人,膝下有一子一女,過得也不甚富裕。
在吳慎想來,就算趙翟不是倒賣軍糧案的罪魁禍首,至少也是參與者,剋扣軍糧,行事刻薄,是個貪官汙吏。
但趙升嘴裡的軍糧官大人趙翟卻似乎是另一種人,年輕有為,重視榮譽,雖然不尚武難在戰場上取軍功,但是兢兢業業,後勤諸事做得妥貼穩當,因此才擔當這軍糧官的重任。
而且趙升嘴裡的趙翟雖佔據肥缺,也不損公肥私,歷來賬目清楚,還因此被貪腐的上司下屬記恨。他心中擔憂受怕,曾想過辭官。
吳慎與孟慶巖面面相覷,如果是這樣趙翟就不但不是惡人,甚至是受害者了。
吳慎字斟句酌問道:“你說趙翟得罪了人想要辭官,他可曾提過是哪些人?”
趙升搖頭:“我只是個粗魯武夫,哪裡懂得這些?只是有一日夜間見大人嘆氣,這才斗膽問了幾句,大人也沒說具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