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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這雪色便如霧霰般四散開來,每一片雪花都化作細碎而鋒利的小劍向眾人直刺而去。
不論是師長、弟子亦或是林斐然自己,都籠罩在這足夠密集的攻擊中。
“救命,這什麼鬼東西!”
“啊啊啊,好疼,劍根本擋不住,誰有符借我一張!”
雪看似溫柔,卻足夠鋒銳,一片片擦過肌膚,割出的細小傷口還未滲出血珠便凝起冰碴,令人防不勝防,疼痛難耐。
弟子鬼哭狼嚎,不明真相的師長們只好開陣相助,再難在意林斐然。
留下纏著她的,便只有太徽、清雨及幾名自顧不暇的弟子。
除了漫天大雪外,林斐然還有六柄雷劍,纏住他們足矣。
她呼哨一聲,六柄雷劍立即遊至身側,雷光大作,太徽幾人凝神而對,林斐然卻並未看向他們。
她於千萬片風雪間遙望向道場另一頭,那裡立著一道蒼青身影,手執拂塵,眉間繪有一支金紅細焰,面容平和,同她對望的眼一如既往,既無愧疚,也無兇狠,如同望著一朵花、一塊石。
他身後,另一道淡藍身影同樣靜默凝視,雪風捲起他的烏髮,遮了半面,唯有那雙眼十分清晰——烏黑沉寂,一直一直看著她。
“常在,你說,她會就此罷手嗎。”張春和開口,又理了理手中拂塵。
衛常在靜立原地,寒涼的風吹不動他的眸光,只映著那道反抗的身影:“她不會停下的,她既說要下山,就算是死,也會爬下去。”
張春和眼珠一轉,又落到他身上,手中拂塵化作一柄銀弓與一支暗色長箭,直直遞向衛常在。
“如此,便不必再等。攔住她,以你的境界,這不難。”
霜雪呼嘯,刺來的雪甫一靠近二人,便都化作柔弱的水,無力墜到腳下。
衛常在看著這張弓,烏眸在夜雪中如同兩丸沉沉水銀,透而無光,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直到張春和問道:“緣何不肯動手?”
他這才接過,挽弓搭箭,絃聲吱呀繃緊,緩緩對向雪中那道極快的青光電影。
他說:“無甚緣由,我們總角之交,她終究與我有些情分在。”
遠處,幾名弟子已然暴怒,下手越來越重,清雨失了小重山,心下含恨,持著玉如意的手也招招不退,唯有太徽還在密言。
“束手就擒還有活路!取骨後,你儘可待在三清山,日後常在成了首座,你定是長老,此生無虞,你又在堅持什麼?難道真要因為那點算不得的欺騙而枉送性命嗎!斐然,糊塗一些,將這頁翻過,以後還有坦途,你又何必較真!”
“真與假不重要嗎?”林斐然聲音愈發沙啞,“為何不能較真,我偏要較真——”
一聲輕鳴破雪而來,她左耳微動,隨即翻身而過,將鳴嘀之物緊抓手中,那是一支暗色長箭,箭簇鋒芒乍現,力道極大,在她手心摩擦灼燒,勾出血色。
林斐然順勢旋身將箭扔回,箭矢逼退趕來的一行人,又如流星般向張春和二人頭上墜去,錚然嗡鳴後,碎裂的響聲迴盪耳側。
衛常在抬眸,只見那寫有“道和宮”三字的玉匾被狠狠釘開,幾近四分五裂般爬出蛛紋,細碎木屑混著箭簇上的血一同滴下,落到他唇上。
他回望,那道身影依舊未曾倒下,她不顧眾人驚懼的眼神,隻身在雪夜中大喊。
“什麼天道昭昭,憐我眾生,你們根本做不到,這裡沒有明日,只有陰冷的夜雪!道和宮已死,你們不過是忝居在此的倀鬼,今日下山,我絕不後悔,他日再回,我定將那塊偽善的高懸之玉摘下,擊個粉碎!”
林斐然站在中央,身側遊走著紫電青光,恰似這暗夜中唯一光亮,但在此刻,一切都不如她那燃著星火的雙眸耀目。
衛常在站在張春和身側,靜靜看著、聽著,身姿如松,未有半分晃動,他的面上依舊一片冷然。
雪風捲過額髮,掩得人面容模糊,突然,一點紅豔的舌尖探出,悄無聲息地將唇上那抹血色捲進口中,他喉頭微動,如吞金噬火般堪堪嚥下。
六柄雷劍在林斐然翻手間直衝而起,她於急射而下的碎雪中縱身踏上紫電青光,似是抱著你死我亡的決心俯衝而去,對峙的幾人立即抬劍相抗,劍刃相撞間陣陣堆雪爆開。
林斐然卻在這時卸了力,氣劍消散,她順著這爆開的力量被擊飛到遠處,遠到離崖邊僅有五米。
五米——
她忍痛起身,沒敢停留半刻,直衝向崖邊。
“風雪劍來,萬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