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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一僵,整個人沒跪穩徑直癱坐在了原地。
月色中,本該熟睡的青年,此刻正懨懨睜著那雙黝黑且沉著的眼,望著自己……
印象中,積霧山莊的夜晚極少有如此皎潔的月光。因為星洲這地方就算雨季結束,降水和溼度也由海風控制著,多半在夜幕下變回匯聚起濃白的霧。
真算是比較特殊。
入睡前,付涼這麼想過。
可令他沒料到的是,今夜特殊地有些過頭了。
此刻,一個胡亂套著白襯衫與睡褲的男人,正滿臉驚恐慌亂地坐在自己身上,一隻手還抓著他的晨袍。
“你在做什麼。”付涼按下了那隻想跑的手,抬起眼問道。
他睡得晚,又喝了不少酒,嗓音並不如同往日清朗,捎帶著難以忽略的喑啞。
男人像是被嚇傻了,費力地要抽出手卻沒成功,嘴上更是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我……”
不得不說,付涼也覺得自己一次性接受到的資訊太過紛雜,只能重新將男人打量了一番。
毫不匹配的衣物,襯衫甚至只繫了一粒紐扣,大片肌膚暴露在空氣中。就算雙目低垂著,也能看清眼眶泛起的紅色。光著腳……
還有,他感受著那隻被自己強行按回床上的手,在發抖。
付涼腦內迅速構思了可能在他身上發生的任何情況,最後也沒找到合理的解釋。只能繼續望著男人的臉,等他回答。
“我……”
“我、我我…想跟你一起睡!”對方回應後,視線飛快地掃了一眼付涼。像是又想動身離開,卻礙於還被抓著,最後只能將臉側了過去。
他的動作很大,絲毫沒在意裸露出的麥色面板,因為轉身的動作凸起一塊好看的肌理。
像極了米開朗基羅手下的石膏雕塑。
兩秒後,付涼知道自己又一次難以分辨這句話的真偽。
男人終於也發覺了哪裡不對,慌張道:“我只是…因為、因為這裡太大、又黑,對、這裡太空曠了,我第一回來這兒,所以……”
話尾的聲音險些低到地毯上。
“害怕?”付涼則絲毫不顧及對方情面,再次重複出他最後那個單詞。
他微微眯起眼,不知自己此刻心底升騰起的是煩躁還是其他什麼……
分明是身高跟自己差不多,體型能以“健壯”來形容的男人。
但今晚付涼堪稱完美的大腦,卻因為對方吞吞吐吐的回應,找出了“可憐巴巴”這個詞來形容他。
準確說,像——
像只迷了路,找不到家的狗狗。
不過,一個隻身跟蹤大副至陌生輪船倉庫的男人,居然想用這麼蹩腳的藉口來搪塞他嗎。
他不禁又記起唐燭最初用於回答為什麼執著於跟著自己的,這個問題的答案。
是什麼來著?
——因為想要保護你……
付涼瞥了眼自己因翻找而鬆垮的晨袍,重新嚐了嚐這句話的味道。
唐燭仍舊紅著眼坐在自己身上,“我、我知道你不想,畢竟我只是你的室友!”
說著,終於抽出了那隻手,“對不起、對不起打擾你了…我這就走!”
付涼坐起身,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在男人就要下床的前一刻,叫住了他。
“唐燭。”
唐燭藏在單薄襯衫裡的背脊顫了顫,頭也不敢回地踩上了地毯。
“不用管我、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不需要在意我的——”
“別廢話,過來。”
囫圇度過的二十六年裡,唐燭從來沒有沒這麼害怕過。
而他從未想過,這一切恐懼的來源,竟會是青年面色平靜地為自己掀起一邊被角……
他與付涼對視了一眼。也僅僅一眼,便不再敢說其它推脫的話。
是,要麼說自己這張嘴啊……
自救與自殺間的分寸都把握不好。
唐燭乾乾巴巴挑起嘴角,原地躊躇了幾秒,才調動起自己恍若新生的手腳,動作僵硬地重新爬回床上。
付涼則是已經躺下,甚至連眼皮也重新合上。
他做賊似的坐到青年身旁,輕輕掀起那半邊為自己留的被子,又轉頭看了看那隻與付涼貼著的軟枕,總覺得覺得不妥。
於是虛著聲兒道:“付涼…不然我蓋其他被子?或者毯子都可以。”
對方沒回應。